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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锅台录:我妈妈的一生】6

(2015-10-21 03:20:26)
我们读书的时候,我妈妈很少起来做早饭。一者起得太早,她晚上熬夜起不来;二者无可食,即没有像样的早饭可做。我们只能带着一碗白开水上学。大多数家庭都这样,这叫宁空不滥。滥的是地瓜玉米饼子这样的东西,吃了感觉丢人。要么偷偷用热水泡一块饼子,伸着脖子喝掉,然后悄声关上门。外面的世界,星光闪闪,吸一口气,那光芒就窜入了腹中,全身骤然感觉到杀气腾腾。我妈妈只能头天晚上给全家准备两暖壶热水,别的没有。除非她觉得有必要做点疙瘩汤让孩子们暖暖胃,饶是这疙瘩汤,也引来我爷爷的不满。他认为一天两顿饭就够奢侈的了,万一再来个天灾人祸,岂不家破人亡!

一冬有一两次我妈妈会在大锅里给我们淋上几滴油,切开一个玉米饼子,烙一烙,也挺香的。榨油后制成(花生渣+稻草+人脚踩)的花生饼一方面喂猪,一方面人吃。吃的人都是上学的孩子,每人兜里都有一块两块的花生饼,先是在嘴里含半天,才咬下一小块来,然后慢慢嚼碎,品味。中午在学校吃饭的,一部分跟教师一起吃窝头或馒头,一部分自家带的包裹在蚊帐布里的各种看不见的干粮。哥哥每次从市高中回家,都捎回几个火碱面馒头来。那味儿美极了。他上大学的时候,捎回两包“三鲜伊面”来,我们都不会吃,最终决定生吃,嘎巴嘎巴的,也很香。哥哥说要开水泡了吃,可我们家的水泡不开,半生不熟的吃,很有咬筋。哥哥还捎回一瓶“雪碧”,那味道麻酥酥的,凉森森的,舌头瞬间被它逮住了,很久才舒展开来。哥哥说冰镇的才好,剩下的半瓶子就浸泡在新打的井水里——那味道就像闪电击中了脊椎骨,我觉得自己长出了无数根喷着烟火的尾巴。

我妈妈拒绝一切异物。异物即异味。她真达到了不馋的地步,难道她一点好奇心都没有了吗——抑或说她就不饿?还是她的舌头固定在了自我的“味物主义”生活体系里?我从来不吃姥娘做的饭,一吃就呕吐,到底怎么回事呢?你姥娘可是一个有洁癖的人,妈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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