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递过一碗黑面条,有大半碗,让我吃。妈妈捞不着的,她躺在炕里面,我坐在炕沿,脊背顶着妈妈的头。东面炕头为父亲的,吃完他就上来,躺下去。二人之间的距离很宽很宽。他们又打架了。以往打架,他们都不吃不喝,绝食表演;爷爷也绝食,他阴郁着脸,坐在自己的屋子里。屋子坐进阴影中,一点光也没有。
面条味道不错,很有咬筋。父亲竟然会擀面条,他太厉害了。他什么学的?难道跟妈妈打架学的?就这一次,以后他就不擀面条了,到姐姐屋子里的鸡蛋盒里,抓出三个鸡蛋,炒熟了自己吃。他肯定会给爷爷的,爷爷也肯定会吃的,只是我没看见而已。父亲不会不管自己的父亲,他只是不管妈妈而已。他们俩是敌人。
一般三天后,妈妈就去锅台了。冷战结束了,家里重新有说笑声的光芒了。爷爷的胡子似乎威风了许多。他每天早晨洗脸时,跟小猫一样特意梳理一下自己的胡子。妈妈只要去锅台忙活,才算正经日子。锅台认识她,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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