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小说简论【黄雯《鸡冠头和孔雀毛》:失败而美丽着】
(2015-09-21 03:05:16)
标签:
黄雯
鸡冠头和孔雀毛
小说
上海文学
2015年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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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小说家写小说有时不太好看,反倒诗人、导演、摇滚人、画家或摄影师、神经病乃至罪犯,偶一出手,总有惊人之作。
毕竟小说的话语世界是异质杂糅的,它鄙视同质化语言所创造的那个假惺惺的动辄自我感动的同质化世界及庸恶人物。态度+方法=成功,这一公式用之于小说也不为过。小说不是方法的科学,反倒是态度的革命。
什么态度?姿态,语态,时态,体态,心态。态度即方法,选择一个与众不同的叙述姿态,也就是创造了一个与众不同的视角,而视角略等于结构。“变形记”率先“变”的就是视角。作为小处而说的小说即视角艺术,杰出的小说家都深谙变形术。视角为小说家的独创发明,而诸如“饥饿”、“荒诞”、“绝望”、“无聊”等等艺术家自我投射的形象,与其是身体或精神层面的,毋宁说为小说家陷入发明泥沼而寻求解救的挣扎写照。
和戏剧乃至音乐绘画建筑服装,大致结构第一。
黄雯的第一人称叙述者“我”出语率真辛辣,风格独步犀利,但不冷酷。冷嘲倒是有的,揶揄的是男性这种动物;当然,鄙琐而贪图的披着小资旗袍马褂的男女小市民,在其笔下,也捎带着成为讽喻对象。强势讽喻为贯穿黄雯这个小说始终的话语姿态,即意味着恣睢肆意的讽喻而非暴躁失格的调侃与咄咄不忌的挑衅,仅因为她极为娴熟地掌控了话语爆裂的叙事度量,那就是从“自我”着手。
这方面或许女性占据先天优势——我的意思是,这“优势”并非狭义上的“身体写作”,反倒是“我手写我口”、“我口说我心”的那份自然而然不造作、脱口而出去矫饰的真性情。所谓“童心者,最初一念之心也”,大致如此。小说话语本为虚构叙事作品,而其想象的人类学又秉持那个一曲天然万古新的本源写作理念,这也导致黄雯的小说叙事伦理,即便刻薄,终究能自圆其说中拔下男性动物花哨皮囊下的平庸之恶与同性她者华美皮袍下裹藏着的那个“小”来。
动物修辞,一方面以隐喻的形式,编码了叙述者个体日常生活世界的象征性关系。我一直认为,小说家虚构了小说文本中的在场身体装置,而这一装置中最大的发明创造非那个叙述者“我”莫属。其所处的世界与所操持的生活乃至所透射出的存在感,莫不带有穴居动物的质性。这是现代性都市的感知体验和生活经验,又是后现代离散状态的漂浮与碎裂。
问题在于,当代中国象征大厦的基座早已沙化并陆沉乃至海水倒灌,遑论其森林的实体表征与斑驳影像了,那摇摇欲坠的巴别塔弧影犹如雾霾上的海市蜃楼一样,堪为超幻魔域的假象。因此,转喻修辞更能凸显出小说艺术世界中人的本质,皮毛荡然分离,灵肉也貌合神离,在一切固定的东西烟消云散之际,越发难以确定的自我身份,亦不过管中窥豹所见的一斑:“鸡冠头”为身体之“首脑”的转喻,“孔雀毛”则为“屁股”或“男根”的转喻。被消解的男性之总体性形象,从此注定难以弥合并再统辖为传统男权政治与宏大历史等话语所赋予的高大上权力意志。
光环被祛魅的秃顶从此濯濯童山,根性遭阉割的下身亦难以掩饰丑陋的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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