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她的奶子好大，

估计至少八十斤。

我天天去她家挑水，

每担水八十斤左右。

我每天要挑十几担八十斤左右的水，

感觉很轻盈。

 

2

我们那很晚才有母牛。长到二十岁，我也没见过母牛，黑白花豹的母牛，我们那没有。我们那只有黄牛，要么黑牛，老弱残疾，口吐白沫，下力气干活。不舍得出力，就要挨揍；实在没力气了，那就挨刀子，总之，牛不退休。

我们那的人很少有退休的。爷爷到死才放下手里的笤帚疙瘩，觉得没法对付那些永远扫不尽的灰尘了，最终这些灰尘变成他嗓子眼里的一口浓痰——他放了几个屁，死了。

 

3

那男人很小，小巧玲珑；她的奶子很大，相当于男人的体重，那么她多余的重量，只能来自于肉食。她离不开肉。她就是肉。她吃的是肉，做的是肉，以肉换肉，十分肉肉。我挑着水桶，没等进她家门，就看到门口排着长队，个个手里拎着肉，要么怀里揣着肉。他们都是熟人，要么邻居，却都装作不认识。

 

大人就这一点不好，——太装了。

 

4

他们看我的目光，好像我空水桶里挑的都是肉似的，其实里面啥也没有，只有锈迹斑斑。

 

5

我裤裆里的东西，至少要三十岁才开始成长。你们就不能干净点吗。

 

6

我喜欢小巧玲珑的男人，我们成了哥们。

他外号叫啄木鸟，他叫我彪子鸡。啄木鸟天天叮叮当当地敲打树干，只能出不能进；彪子鸡，大概非公非母，既不能打鸣又不能下蛋。

 

7

他们的三个孩子都是杂种。我看着他们长大的。

 

8

他们和我，还有啄木鸟，天天一起玩。他们都长大了，当了婊子，强盗和屠夫，再也不跟我玩了。装作不认识。

 

9

小推车绿的，好像葱叶打造的。啄木鸟太机灵了，什么都会做。他做了一辆拖拉机，天天开着出去玩。车斗里载着我和三个杂种。只是他经常翻车。

 

10

她在家吃肉，换肉。

11

她的口味经常变换的，最初干部，后来文化人，再后来屠夫，要么厨师，最后只能是收破烂的。

 

12

门前有条小河。我常常顺着它走，趁着冬天干涸的时候走，走出很远，一直走到二十几岁，才找到河的源头，其实是一条小沟。

沟里什么也没有。如果下雪，那就不是沟。

 

13

我们那没有啄木鸟。

 

14

挑水的时候，我经常偷他们家的葡萄吃，酸溜溜的。夏末秋初，那葡萄一粒也不剩。

 

15

骨子里我是个农民，最想做的是看菜园。菜园很大周围全是灌木丛东西南北密不透风中央有一个伞状的小棚子如果下雨天在这里面呆着听雨也很惬意最美妙的是从漏处散发出来的星光感觉就贴在你的眼皮上慢慢滴了进去跟眼药水一样其实我觉得还应该养一条狗最好有一杆枪看见谁撅着屁股就狠狠放一枪

 

16

原先的空屋里面盛满了草。

 

17

老崔戴着墨镜很酷地走了过来，有时她会骑着自行车。一旦进了车棚就成了老崔，看车的老崔。她们家很温暖的，书都放在小杂屋的架子上。

 

18

丛先生很儒雅的。他穿了蓝色长褂，笑眯眯地跟我打招呼。

 

19

小黄猫躲在楼顶的破鞋里。定期它要被揪着皮，从三楼扔下来。它的胆子越来越小，跳楼没摔死的，胆子都越来越小。

 

20

恐惧的在于恐惧本身。

 

21

二叔回来的时候，她的奶子已经憋屈了。车轮胎泄气了。此时我能挑二百斤水了。

 

22

二叔用三斤桔子就能摸摸她的奶子。

 

23

二叔准备用一拖拉机的橘子，来补偿几次狱中加起来足有三十年的饥渴。这年他已经五十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