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蛋老师爱吹牛，土话即煽惑，很凶妖。凶妖意即夸张。当然，鉴于铁蛋老师学问大，懂得多，且能自圆其说，也就没人说他爱吹牛了，反倒信以为真。

    你脑子特别好使，我给你量过，整整五指宽。他叉开手，比划着，却又不靠身，在虚拟的空中完成虚设的估量。实质你的脑门跟刀锋差不多。——那当时的五指可能细长，而现在的五指可能肥大。物价涨得没指头快，此话有理。

    你记性特别好使，超凡绝伦。他用了这样一个词，来形容“你的当年勇”。接下来他打比方了，比如《封神演义》，“你倒背如流，滚瓜烂熟”。其实你没看过这本书。

    ——你会壁虎功，对吧？你后背贴着墙，仅用后脚跟，蹭蹭蹭几下，你就坐在墙头上了，然后看各家各户吃喝拉撒睡。一览无余，尽在你眼中。等他们发现你并来抓你的时候，你溜之大吉，谁也找不到你。——其实你藏在房檐下面或房后，他们怎么能看见你呢？

    现在你开始查阅到底什么是壁虎功。

    月亮上来了。

    纱窗白嫩的。

    近似虚无的烟雾。

    近似目光被格局。你在揣摩壁虎功，你复制并回放了无数遍“你”的壁虎功夫，从此你不再是你了。你神神叨叨，你念念有词，你神魂颠倒，你耿耿于怀。你看到了自己的存在。

    那的确是一只小壁虎。

    透明的小壁虎。

    月光下，它的确是透明的。透过它的肚腹，你看到了另一个月亮，只是没有你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