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身躯庞大,跟河马差不多。河马腿短小,支撑那么硕大的身躯令人颇觉揪心,三叔不是河马。他是三叔,又不是亲的,只是这么叫着,名字倒忘了。都挺怕他的,因为他不光身躯庞大,而且威严,再加上在外做官,即便退休,也不倒架子。但三娘不怕他,因为她是他的童养媳。
绝妙的一对组合。三叔原本性格磊落、行事利索的急性子,遇到三娘这样的软泥巴和黑棉花,只能忍,忍不住也忍,到后来,他反倒比三娘还慢性。犀牛被改造成了大石头。
石头躺在床上。
三叔瘫痪了。
整整三年,或许不止。总之,你看到的只是一堆肉。披着衣服的石头,就成了堆肉。人,真是奇怪的动物,斯芬克斯之谜原来包含很多种答案,“三叔”只是其中之一,可惜没有人有成为俄狄甫斯的兆头。
瘦死的骆驼让马怕,瘫痪的三叔威风仍在,大家伙还是怕他,除了三娘。
没法解读人这个概念,这种东西,这种动物,毕竟人会变形。“三叔”在变形,“三娘”也在变形。一种新形成为老形,二者的语言思维及相应的态度、关系及方法,肯定会相应衍变的。
三叔在叫唤,彻头彻尾的一头病老虎。
三娘不为所动,依然在跟大家伙玩牌。堂哥生来的使命就是要将三叔伺候到死。这是本土式果报的极佳事例。
死存在于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
与其是残生导致了纯死,倒不如说碎死织造了全生的臭皮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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