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垛蠕蠕而动。草垛迎风而生。草垛卷带土黄。她骑着牛蹄印,从此匿亡他乡。
她叫小改,人都叫她草垛,只因为那头发黄卷。许多年后,人才知道,小改原来是一个俄罗斯老毛子的后代。由此可以推定,老妖子其实是她的养父。
他们住在饲养院里,共八间房,六间为牲口棚,两间住人。每个黄昏,那烟囱冒出来的烟,总是很活跃,很生猛,很热乎。它宽慰了披着暮色归来的旅人,在郊外,河南岸,孤零零的城堡一样的饲养院,高大的草料垛矗立着,难以消融于夜色。
牲口都有自己的名字,大概四头牛,两头牛。牛都是母牛,却要耕地干活,而别无生殖的义务。或许她们也发情,并交配,而后产仔,只是不为人知罢了。驴是公驴,肚子下常伸出一节黑棍子,而后缩回去了。
院子里东头有猪圈,可惜没有猪。废弃的猪圈成了孩子们玩耍的地方,毕竟棚顶为水泥板,很光滑的。阴青菜高大而脆生,被人掐断回去喂猪。
一种隐秘的生活,你无从得知,再富有的想象力,也难以蹑踪那主体言行举止、音容笑貌的仪轨。大致完成的文字勾勒,不过证明了词不达意的永恒。顽固的意义堡垒,茕茕孑立,伫立于解读者和猜谜者的视界浩空。茫然无措的标记,只能印证瞬息的意识流中断。老妖子呼喊了大概几个钟头,才被路过的人,从外面将铁丝拧紧的锁打开,而后发现,小改和四头牛不见了。
毫无痕迹,牛大概被封住了嘴,蹄子被套上了塑料袋或草。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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