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福特：窗外的视景】
(2013-12-17 23:46:49)
所有的人为什么不断地“看窗外”呢？从头至尾，你会发现，整个小说中的人物给人造成一种非常隔膜的疏离感。好像都隔了一道玻璃，有些隐秘的话语无法穿透，有些忐忑的意绪只能移情给外面的景物。这是福特小说的秘密，实质在菲茨杰拉德《大人物盖茨比》以及希区柯克电影中，即已埋设了伏笔，即“窗子”与小说的空间装置之关系。
因为窗子是一种移情装置，即人物通过看窗户而回避与人直视，小说家通过人物视角的变位，来完成对一种潜意识话语的探讨。这种修辞技术，规约了文本结构的层面，蕴籍含蓄，又隐藏杀机，你会感觉到一种恐怖力量的生成。
窗子是一种视觉机器。你通过人物的看而看到了人物视界中的人与物，归根结底，陌生化的他者群像中，渗透着不安全感的因素。
福特小说与卡佛一样，总包含着某种焦虑成分，这种焦虑抑或危机感，与人的生活状况，有很大关系。焦虑的人，等待的人，恐慌的人，不安分的人，无根的人，总会将目光转向窗外，不是好奇，而是疏泄。目光流能穿越室内外空间的障壁，完成神游。而这种神游的过程，却又非常两难——视线可以逃逸，而肉体却原地不动。悖谬的裂缝，源自心依然被肉体束缚而不自由的那种卡位况味。
呈现于视线中的外物，实质并无多少象征意义，它们的变动，只是表明了心灵与身体、居室、车子、街道建筑以及监狱之间的关联性。也暗示了权力的无所不在及其造成的人格创伤，其实是目光无法摆脱的。
在一定程度上，一篇由“看窗外”结构成的小说，实质也意味着对小说的阅读，本然是一种欲罢不能的两难感。这是福特的妙笔，也是人的必然处境，终究游移不定的目光留存不住任何记忆，它的底片苍白、荒芜、恍惚而又焦灼、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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