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还活着?傻瓜和坏蛋们还活着。
比诸老陀,纳博科夫还是嫩了些。在那个时代,唯卡夫卡的诉讼话语,可相提并论。自我辩解、不断溢出文本边界的质疑性声音,让文本如同一条抽搐不已的魔兽。
虫豸这一词语,开始出现。动物性隐喻,似乎你从鲁迅的Q哥那里找到了对接——实质,鲁迅的小说不过古典“忆语体”散文的单一声部的翻版。但鲁迅这句话说得好:“凡是人的灵魂的审问者,同时也一定是伟大的犯人。审问者在堂上举劾着他的恶,犯人在阶下陈述他自己的善;审问者在灵魂中揭发污秽,犯人在所揭发的污秽中阐明那埋藏的光耀。这样,就显示出灵魂的深。”
而变成虫豸这一话语,你似乎又可以从卡夫卡、恰佩克等处,找到了对应。是的。魔迷的世界末,进化论与人种论以及原始主义,等等,一并形成了“异形”主题。而“疾病”的隐喻,却又与精神分析等相关。
当然了,老陀的能耐,即是糅合功夫。这种功夫,恰以小见大,以具体而抽象,最终也形成了“时代病”书写的大师。俄罗斯作家就有这个水平,他们懂得如何整合,并通过剖析自我,完成对时代文化意识的深描。
这又是人类学家的手段。“我”不过是田野研究的对象。
当你读到老陀频仍出现的“你们”时,你会感觉有可能成为其中一员而羞耻。是的,这与托尔斯泰《复活》中的庭审截然不同。那时的视点是全知的,司汤达的于连也如此。唯独陀翁开辟了一条引领加缪式的局外人进入其中,成为悖谬儿式的分裂符号。
老陀的作品,你能应该注意的是加括号。这看似扰乱了视线,其实也是一种声音。这种声音,如同庄稼地里的杂草。是的。杂草,让你想要忽略,而又不能。因为这加括号,其实并非来自于叙述者“我”,而是来自于作者和隐含叙述者的合谋。因为言说者不需要加括号,加括号作为补充性话语,如同我们意犹未尽嫁接进文本空间的那些分叉句子。
陀氏还喜欢用设问句和反问句,一层一层地如钩子,拔下你的衣服,皮肤,甚至肉,露出骨髓。。
陀翁最可怕的地方,在于颠覆了你的感官世界——疼痛亦有快乐。比如牙疼。呻吟即是快感之一种。他的发现,简直惊世骇俗,在一百多年前,至少今天的麻木的痴呆儿,是不会有如此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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