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大雪，铺天盖地的大雪。

   我们都趴在窗口上往外看，忽然教室的门被踢开了，一股冷气串了进来。跟进来三条汉子，都戴着变色镜，披着军大衣，赤脚趿拉着拖鞋。其中一个我认识，是小学就相好的二宝。

   注意力都转移到三条汉子身上了。他们直奔目瞪口呆的老李，“你叫李四眼吧？”“对啊。我就是。你们找我什么事？”“我找你有事。”个子最矮的那个说。

   老李给我们布置了一下任务，就跟着三条汉子出去了。

   冷气也被带走了。

   不过一会儿，老李又推门进来，喊了我的名字。

   我愣了，很犹豫地出门，也没敢问老李什么情况，因为三条汉子都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我们过来。我跟二宝打了一下招呼。

   到门口，都想进去，矮子说，“我们俩进去，你们在外面等着。”

   我们仨就在外面等着。我问二宝什么情况。二宝道，“七九看好你们班的那个妞了，四眼发现后，就把她转走了。”

   哦，明白了，这样我就不着急了。另一个叫梁子，此时他拿出烟来给我们抽。

   两条拖鞋汉子因为脚冷，需不断蹦跶，以便让无孔不入的冷无法附着在臭脚上。即便如此，瞅一眼那脚趾缝隙里的黑东西，总感觉连雪花都沾着一股子臭味。

   后来，后来我们仨就去了医院。

   先是到骨科，正好没人，梁子偷了一把剪刀，二宝掖了一卷纱布。我啥也没要，因为我妈腿摔坏了，正在拍片子呢。

   第二天，老李也没来。

   第三天看见读高二的老李的小舅子，边问他你姐夫怎么样了，小舅子也戴了一副变色镜，很大气地给我说，“没事，我买了一条烟给七九。”心也放下了。

   某年，抓了一批人，在学校操场上开宣判大会，念一个名就有人在后面狠狠地揪着头发把脸掀给台下的人看。其中有一个就是梁子。

   有时能看见矮子七九，站在商店门口，呆滞地看着行人，我故意晃过他身边，也没见任何反应。

  有一天我遇见开出租的二宝，问他，那个七九怎么样了。去港城了，那妞读大学了，七九就在学校门口摆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