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文以载道”的札记

    艺坛多奇人怪才。

    这四个字，便是出自一个“怪人”之手。此君平时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躲在家中写字。写得兴起，便欣然忘食，不问冬夏。该君练字，从不临帖，只临碑。据他说，刻在石头上的东西，比印在纸上的东西有质感。

    任何爱好，坚持既久，大概都能达到一定境界。该君家中石碑堆积如山，练过字的纸张，可用好几辆载重货车拉。年深月久，水滴石穿，该君名声便不胫而走。一个原本不想出名之人，却意外获得了名气。这让不少削尖脑壳，梦想朝名利场钻的人嫉恨不已。

    一个人有了点小名之后，麻烦或许也跟着来了。每天早晚，都有人登门向该君索字，这让他痛苦不堪。来者有位高权重的官宦，有腰缠万贯的商贾。但该君惜墨如金，一律谢绝卖字。无论对方开出何种条件，概不破例。该君此举曾得罪过不少人。有人问他：你为何如此孤僻、清高呢？答曰：不对味。说完，便转身，躲进小楼成一统，无事避风沙。

    一日，经友人引荐，顺道去拜访该君。品茗交谈中，该君果然性情高古，超然物外，一如他的字，笔锋婉转间，文士风骨立现。小坐片刻后，怕打扰仁兄“修行”，便起身告辞。谁知，该君从笔架上取下一只狼毫，说：既然来了，就写几个字吧。还来不及客气，但见他展纸挥毫，笔随腕游，一气呵成写下：

    文以载道。

    从该君处归来，心中惴惴。入夜，在书房里展卷细看，灯光照射下，那几个清瘦的字，竟透出一股子力道，似要划破这沉寂的暗夜。

    该君是在向我开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