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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散文百家》2010年5期

(2010-05-12 19:0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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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载《散文百家》2010年5期

夜晚的冷雨 

吴佳骏

    二十几年前,江南霏霏的冷雨,飘打在一座残破欲坠的小屋上,屋里住着三个人:父亲、母亲和我。

    屋子是土墙结构的,三间斗室之间用两堵破篾席隔开,地面凹凸坑洼。房里除了一个陈旧粗重的大木柜和一张三尺见方的写字桌外(都是母亲出嫁时的陪嫁),惟一感到温暖的地方,就属父亲在西墙角用片石堆砌的那张床了。

    从我依稀记事时起,一直是母亲陪伴我在这张床上度过了整个童年。父亲则每晚用一张草垫铺在房里的大木柜上过夜,天亮了,将草垫撤去,木柜就成了全家人喝稀粥啃红薯的饭桌。

    那时,我不懂什么是婚姻生活,有好几次,我记得自己在深夜从床上摔掉在地,被疼痛惊醒的我发现自己不是从母亲陪伴我的石砌床上掉下来的,而是从父亲平日睡的那张大木柜上摔了下来,我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但我又的确看见了母亲旁边本该我睡的位置被父亲占据,我在心里埋怨母亲为何要在我睡熟之后移动位置与父亲调换。母亲和父亲听见我摔后的哭声,慌忙翻身下床跑过来一把搂住我单薄的身体,揽进怀中,既是尴尬又是羞愧,泪水滴在我脸上温热而冰凉。婚姻也许就是两个人单独相处的世界。接下来的日子,父母经常将我送往外婆家去玩,直到后来我开始上学念书了,母亲才把我从外婆家接回来与他们生活。

    我们居住的这三间土屋,是祖辈留下的,曾祖父在这儿住过,爷爷辈在这儿住过,传到父亲这一辈时,就已经残破不堪了,墙壁出现裂痕,瓦片腐朽剥蚀。风从墙缝钻进,吹割着母亲衰老的容颜,雨从屋顶漏下,压塌着父亲弯弓的脊背。我们第一个感受到阳光的金贵,从早上睁开眼的那一刻,也第一个承受着雨水的困绕,在阒寂幽暗的深夜。

    雨水是我们的灾难。

    它的降临总是在深夜,在我们一家人幸福香甜的梦中。哗哗啦啦的雨水敲击着屋顶,珍珠般从破洞泻下,透凉的雨珠飞溅到母亲脸上,也惊醒了沉睡中的我。只感到母亲本能地抖了一下,然后大喊:快,接漏!父亲立即从大木柜上一骨碌爬起,急奔灶房,拿来所有盆、桶、缸、罐,两个晃动的黑影在房间内移动,阴冷可怖,我睡在床上像是受到了惊吓,不能动弹。躁动的场景一如发生了地震或水灾。

    雨水实在太大了,且持续时间长,接了里屋,湿了外屋。我睡的床上早被雨水溅湿,为护佑我,母亲将我抱起换了一块稍稍干燥的地方,又将盆、罐放在我睡的周围,雨滴落盆的叮咚脆响充塞了我的耳膜,心里寒意阵阵。父亲则不断挥舞着铁铲刮地上的泥饼,那些夜晚,我们谁也没有睡着。

    母亲把干燥的铺位让给了我,自己坐在木椅上打盹,双手时不时替我牵拉着被子,咳嗽声不断。父亲则斜靠在木柜旁抽旱烟,烟草的焦油味和着屋子散发的霉味,在空气中弥漫。我躲在被窝里紧闭双眼,听觉却是蝉的薄翼轻轻掀动,清晰透明:水滴的节奏、夜风的悲泣、老鼠的窜动、蚱蜢的欢快、在我的大脑屏上放映。我们的房屋成了这个世界喧闹的秘密中心。

    岁月如水,洗去了时间的尘埃,却冲不掉烙在我心壁上的斑驳。我忘不了那座漏水的房屋,如今,母亲的咳嗽病仍在频发,父亲的风湿炎还在隐痛。

    雨。房屋。命运。我心痛的根源。雨年年会下,心就年年会痛。为往昔的内疚和忏悔,为比生命更博大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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