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母语回到本真姿态
——读吴佳骏的散文集《掌纹》
雪 剑
这是一个用心的青年,人如其文,对于他的本真姿态一直敬佩。在此之前,我已经知道这个十分低调的人,其实他已经被官方授予“巴渝青年人才”称谓,但他并非是一个让人敬而远之的人。
“我的一双手,从小沾满泥巴,很粗糙,纹路也很曲折。纹路抓住了我的故土和乡愁,抓住了我生命的根,熟悉的人或事,是精神的核心和燃料”这是佳骏的自述。毫不讳言佳骏对乡土有一种血肉般的情结,用文字完成心灵的对话。他的作品如同罗中立的《父亲》,在时间的纹理中以现实的精微和细腻,刻画出情绪饱满、纯朴憨厚的底层人物形象。即使没有斑斓夺目的华丽色彩,也没有激越荡漾的宏大场景,但作者依然刻画得深厚朴实,细而不腻,丰满润泽。吴佳骏的散文来自诗意的天真和亲切。
人物的性格、命运跌宕在佳骏的字里行间,变得深沉,贴近灵魂。当年那些和我在黄土上打滚的伙伴,如今大都离开了乡土,以游子的身份怀念纯真而淳朴的乡情。《水车转动的年轮》是一种温暖的怀旧,那茅舍里的油灯和我生长的乡村有着相似的内心,山形就是童话的图案。“鼻息里尽是玉米、高粱、杂草混合的气息,这种气味在我的记忆里弥漫了许多年,像某种潜藏于我流动的血液里的元素,在我生命的田野里涌来荡去,经久不止。”
佳骏在“呐喊”,可无人听到他急切的声音,正如《乡村诊所》所描述的,乡村的现场是有着良性的中国人感念的命运,它是中国乡村的史诗。一个病人从30岁到60岁的经历,被作者用冷峻的笔法,刻画得何其波澜壮阔,充满悲剧感。但那是无法逃避的现实——逼真的中国写实。“我的孤独保护了我的尊严。”,这何尝不是中国新知识分子的风骨。
面对着城市的繁华和冷漠,对于家、对于乡村,吴佳骏有了更深层次的关照和思考,他的灵魂也开始了对故乡的反哺。
“母亲额头的皱纹越深,我流浪的命运就越坎坷;命运越坎坷,心就越疼痛;心越疼痛,我就越找不到回家的路。”坐在土丘上看那些黄昏中的飞鸟,或者躺在稻草堆上思索土地的沉默,或者走到河湾去凝视一架破败的水车。他试图打破祖辈的宿命,近似叛逆地去探索心灵的版图,艰辛地向理想进发,肩负着夸父追月式的豪情与壮志。对父亲既定的路线持有强烈的不满,一种孤独的氛围渲染着中国农民的单纯和一个少年的奋斗史。
他以饱满而深浓的情感持续书写着他对故乡的叛逃和眷恋、对苦难的体味、对卑贱者的关注、对乡村与城市社会现实的思考、对亲情的珍视,以及他对命运的抗争和追探。
站在生活和生命现场写作的吴佳骏,带着自己的诘问展开了对现实的乡村世界的全面描绘和对话:医疗设施落后的乡村诊所、在诊所里坐成一个守庙人的乡村医生、简陋且匮乏的教育资源、外出打工致伤致残的老病汉、在砖窑塌方时死去的懂事又坚强的小女孩、孤独的留守老人和留守儿童、把活着看作是一笔债的叔婆、因犯强奸罪而被捕入狱的元庆……
他始终保持着一个生活的在场者的姿态,用他习惯的冷静的文字表达着他所认知和感受到的生活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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