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
——19**年的葫芦
吴佳骏
序 曲
我被一个恶梦吓醒时,已是深夜。屋外咆哮的寒风,像无数头猛兽,把屋顶上的青瓦撞得直响。我哆嗦着起床,从墙角找了个装化肥用的塑料袋,用尼龙绳栓在朝南的一扇木窗上,试图抵挡狂风的入侵。但我忘记了寒风是个脾气暴躁的家伙,我的举动非但没能阻挡它的进攻,反而激怒了它的无畏。它像撕破脸皮一样撕裂了我栓在木窗上的化肥袋,报复似的从木窗外向我直冲进来。
我躲在床上,身子瑟缩着,卷成一团。想睡觉,却再也睡不着。寒风真是厉害,刀子似的割着我脸上的肉,生疼生疼的,难受死了。我索性闭上眼睛,让心情变得平静一点。反正,我已经习惯了在黑暗中埋藏自己。
我是在床上撒尿的时候,听见那响声的。那会儿,我正反扑在床上,像只乌龟,撩开被麻布遮住的一个破洞,掏出小鸡鸡,对准洞口,一股水流就这么“滴滴答答”地流进搁在床下的铜盆里去了。可正当我的尿撒到酣畅时,突然“唧唧”几声响,吓我一大跳,把我原本没撒完的尿,给憋了回去。我迅速提上裤子,把头缩进被窝,不敢动弹。我怀疑那声音是房梁上因饥饿争食而打架的老鼠发出的。有一次,我也是反扑在床上撒尿时,突然听到
“唧唧”
几声响,一只老鼠从房梁上掉下来,将我左边的耳朵咬了个缺口,血流不止。我死死地紧拽被子,像一只茧中的蚕蛹。我担心房梁上万一再掉下只老鼠来,将我的右耳朵也咬个缺口,怎么办?其实,老鼠真要把我的耳朵咬掉了,倒不要紧,重要的是,我怕它把我的小鸡鸡咬掉。爷爷曾跟我说,以前也有个偷懒的小男孩,从床上的破洞里朝下撒尿,结果被房梁上掉下的一只饿昏了头的老鼠,把鸡鸡咬掉了。后来,那个小男孩就变成了一个女孩。我不想变成女孩,女孩是不被人喜欢的。
房梁上并没有老鼠掉下来咬我,而那“唧唧唧唧”的声音却越响越急。我用被子死死蒙住头,感到很害怕。
黑夜是那样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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