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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广龙的作品

(2019-01-20 01:2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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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第广龙的作品

第广龙先生10年前的诗歌《死亡》和8年前的散文《葱花面》,值得一读,他使人回到了可记忆的过去,回到了母亲的身边,久久的不能“自主”,深夜难眠,白昼无心工作。

死亡

第广龙

一次说起一个人,说他死了

后来却在街上遇见他

不是他复活了,他没有死

死去的人,和他同名同姓

想起一个久不联系的人

给他写信,没有回音

后来才知道他死了,是真的死了

死了已经半年多了

在另一个场合,一个人

说一个死去的人,当着我的面

竟然说成我的名字,又马上意识到错了

说,把活着的人说成死去的人,吉利

我想起,小时候,一遍遍叫妈

妈被叫烦了,说妈死了!

如今,妈的坟头,蒿草丛生

妈只在我的梦中,活得真实,又活得虚幻

对于死亡,我说,每个人都要死

每个人,都要死无数次

看着一张做梦的脸,就意识到

每一次深度睡眠,都是一次死亡

2008年1月13日于西安

葱花面

第广龙

我许久都没有吃过葱花面了,但是,只要想起来,那浓郁的香味,就浮动在我的鼻尖,伴随着的,还有一丝丝惆怅,一丝丝忧伤。

想起葱花面,我想起了家乡,想起了母亲,想起了我那既明亮,又黯淡的童年。

就像西北长大的许多人一样,我也爱吃面,但在困苦的岁月里,一碗面,不是想吃就有的。有粗粮吃,能把肚子吃饱,已经是难得的福分。假如那天吃面,一家人的重视,如同一个仪式。在农村,争强日子,不愿被小看,有的人家,偶尔吃一会面,要站在自家门前的粪堆上,把面挑得高高的,让别人看,我吃面呢。吃面本是家常,却成了稀奇,以至于有人病倒了,不愿吃药,只是说,有这钱,美美吃一顿面,就好了!

在我们家,葱花面,就是病人吃的,老人吃的。有个头疼脑热,不算病,不影响说话和走路。睡在炕上起不来,吃别的,吃不下去,就能吃上葱花面了。家里人口多,煮饭的锅是大铁锅,水烧开了,下面,下一个人吃的面。最好是挂面,是那种细细的挂面。葱花是清油炝的,先切出一撮碎碎的葱花,准备下,然后炝油,不在大铁锅里炝,那样费油,是在舀汤的铁勺里炝。拳头大的铁勺头,倒进去一点油,手端着,从灶火眼里试探进去,悬在火头上,油煎了,倒退出来,迅速把葱花丢进铁勺,哗啦一阵响,还出现一些涌动的泡沫,跟着,葱花就熟了。面捞出来,添进去专门 烧好的酸汤,添进去葱花,这时候,看到的是弯曲在一起的面,是清亮的汤,汤上面,油花点点,还漂着葱花,这时候,葱花面就做好了。真香啊,就是在大门外,就是过路的人,也能闻到葱花面的香,家乡人形容这香,有一个特别的字:窜。说葱花面香,就说,窜香窜香的。

印象里,我妈总是为吃的发愁。一家人要吃要喝,我妈从不抱怨辛苦,在伙房里劳作一天,我妈也高兴。只要吃饭时,不论干的稀的,一家人爱吃,我妈在围裙上擦着手,最后一个端碗,也是满意的。最怕的是没有粮食了,没有菜了,吃了上顿,缺着下顿,我妈慌张着,给我爸说,也觉得自己有责任。记得我们家最难过的那一年,红薯干当饭,白菜帮子当饭,我妈的叹息声,那么轻,又那么无奈。

毕竟,饿肚子的日子,在我们家,不多。毕竟,我爸有木工的手艺,天天熬夜,做出的木活,能换来钱,换来玉米和麦子。比起其它人家,虽然谈不上宽裕,但总归没有出现过一锅清汤的情景。回想起来,我的饥饿感,更多的,是对于好吃的那种奢望,比如吃一碗葱花面。

我自然也吃过我妈做的葱花面。躺在炕上,懒懒的,一碗面端来了,只是我一个人的,感到了被重视,被关心。似乎这也是一种特殊。如今的独生子女,似乎不会有这样的感受的,像我有兄弟姊妹五个,在母亲眼里,都是她的心头肉,但谁病了,得到照顾,似乎也获得了额外的母爱,那种幸福的体验,大大抵消了得病带来的痛苦。稀溜稀溜吃着面,面条滑溜溜的,吃进嘴里,自己就顺着喉咙滑下去了。汤热热的,里头的葱花,有那么一片两片,还带着焦黑,这更让香气变得浓烈。喝一小口,再喝一小口,一定要让舌头感受到烫,感受到烫的刺激,似乎只有这样,葱花面的香,才体会深刻,才能传递给身体的各个感官。这时,我妈在一旁会叮咛,慢慢吃,没人跟你争,吃了,发些汗,身子就轻省了。

过去的人,都是在嘴上挖抓。吃的诱惑,总是最大的。有时,即使没有病,我也盼着得一场病,好吃上我妈做的葱花面。可是,越想得病,病越是不来,让我很失望。那时,我多傻啊,就为了一碗葱花面,竟然这样动心思。

现在,我想吃面就吃面,各种各样的做法,甚至过去没有吃过的,也会尝试。有时在外头吃饭,摆一桌子好吃的,我也愿意吃面,先要一碗面吃,吃饱了,吃不动别的了,也不觉得遗憾。可是,这些年,我没有吃过葱花面,一次也没有。曾经那么向往的葱花面,我不再想吃了。吃的东西,也会吃伤人。有的人不吃肉,就是小时候难得吃一次,有机会放开吃了,拼命吃,结果以后见了肉,心理上排斥,再也不吃了。还有一种情况,就是这种吃的,记忆太深,却又容易引起难受,也不愿意再吃。我不吃葱花面,就属于后者。

都快七年了,给我做葱花面的母亲,过世都快七年了。

2010年9月24日于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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