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生病挺好,开始读小说,这是多么奢侈的自由。在9点钟,工薪族跌跌撞撞迈进办公室的时刻,我捧本书,歪在落地窗旁的躺椅上,开始读小说。
《悲喜边缘的旅馆》,名字起得很诱人,所有的旅馆都可以成为故事的序幕,那是故事开始的地方,却不是故事终结的地方。有悲喜是自然的,但这不是吸引我的主要原因;我有兴趣打开它,是因为作者的独特,这是一位美国当代著名的华裔作家,他的身世和书中的男主人公有着某种关系,他们一样是美国的华裔。这本书写了一个华裔美国男孩和日裔美国女孩在二战时的遭遇和情感依恋。
现在有多少华裔美国孩子?估计数字是非常可观的。开放30年,移民潮中很多华裔留在了美国,他们的孩子很自然认同自己是当地人,但是,有多少白皮肤的美国人认同这些黄皮肤的美国人是自己的同胞呢?几十年前西雅图巴拿马旅馆上演的煽情故事,恐怕是最好的佐证了。
作家杰米
福特说,在大学填助学贷款表格的时候,他在白种人和亚裔两个格子间犹豫着,因为他母亲是美国白人,父亲是广东人。父亲撒手人寰的时候,杰米感到自己远离了中国传统,只剩下文化上的空虚感以及自己非常美国的姓氏。于是,他开始探究父亲儿时的故事,父亲那段被白种美国人排斥的童年经历展现在他的面前,同时也成为我们眼中的故事。
战争往往是一场人性残酷本性的暴露。二战时期的华裔美国人的日子虽然比日裔美国人的日子好过,但是,都是一张亚洲面孔,就像我们分不清加拿大人和美国人一样,几乎所有的美国人在面对一张黄皮肤的面孔时,无法一眼决定你的国籍,于是,华裔必须像犹太人一样贴上胸卡,写明“我是中国人”。带着这个标签,可以逃过美国军方和警察的错误判断,却无法跳脱学校里白种孩子的歧视和虐待。遭受排斥的孩子们留下的不仅仅是皮肤上的伤痕;更叫孩子不理解的是,同样的黄皮肤,中国人和日本人恩怨纠葛比美国人还深,两个族群的排斥让孩子的友情成为牺牲品。多重的挤压之下,一个华裔男孩子和日裔女孩子之间怎能不上演一场感动全球的悲喜剧?
如今,事过境迁;但关于种族、民族以及移民的话题依旧没变;而且,将会愈加复杂。因此,这本书的畅销和风靡全球,自有它的道理。
我是谁?我是哪国人?在和平时期,这样的问题似乎没有多重要;但是,它是一个隐形的终将拷问我们灵魂的问题。平日生活中,谁会自问我是谁呢?那似乎是精神病喃喃自语的魔障话;然而,这确实是个深刻的文化追问。当世界大同还是遥远梦想的时候,永远不要自作多情,以为远离家乡,就不再是家乡人。说了外语,就是洋人;殊不知,来自家族世界和家族文化的血脉将会永远裹挟着你,把你带回祖籍,还原你的文化身份。
不希望巴拿马旅馆还继续上演悲情剧;但是,悲喜边缘的旅馆却会在我们的现实世界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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