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我自学翻译的路程,眼望教室里的莘莘学子,我常呆思:
你们跟我学了一年“翻译理论与实践”的课程,真正所得,能否抵得上我在1982年暑假所学?作为参赛者,我挥汗伏案,苦译John
Updike的短篇Son,后来又对照得奖译文,低头冥想,抬头遐思,拍案称绝......这是我的最好的翻译课堂啊!
过了四个寒暑,北京《大学英语》月刊举办全国译文征文竞赛。
竞赛原文是英国作家和艺术评论家约翰 •
罗斯金(John Ruskin 1819-1900)的短文The Freedom Of The Fly(苍蝇的自由)。
竞赛揭晓,我榜上有名,获得二等奖。(见1987年第二期《大学英语》)
榜上有名,不敢骄矜。胜败得失,已置之度外(give no thought to;have no regard
for),重要的是:我学到了什么?《大学英语》公布的“参考译文”。【这次竞赛的评委之一,上海机械学院(现上海理工大学)的卢思源教授也亮出了自己的译文,让我心生敬意。2000年《科技英语学习》也举办了全国的翻译竞赛,我也效仿卢教授,“参考译文”是自己动手翻译。】我从中又发现了自己的败笔和拙译,屏息感悟了好一阵子。
1989年,从浙江临海迁居上海前夕,我踏上了真正的翻译苦旅,动手翻译了美国当代作家John
Updike的长篇小说Couples(《夫妇们》)。【因版权的周折,此译本10年之后的1999年10月由河南人民出版社出版】。
当我拿到散发油墨清香的《夫妇们》时,沉甸甸的感觉油然而生!
甚至,10多年后的今天,凝视镜中白霜始现的两鬓,我仍狐疑:其中一半大概是译Couples译出来的吧。回望1989,余悸犹在。面对艰涩原文,头脑如何发愣;理解荆棘难句,心里如何打颤;寻思恰当译文,思路如何僵冷……
译路茫茫,时而攀援于陡坡悬崖,时而跋涉于荒郊野外。我想,当年武松提着哨棒,独上景阳冈,心中早已设防(set up
defenses):山上有“大虫”!而跋涉译林,你却没有这种心理准备,你的译笔才“入港”,你的译兴刚上来,冷不防地字里行间窜出一只吊睛白额的拦路虎(lion
in the path)!
拦路虎名目可谓多矣:有语言的、有文化的、有背景知识的、有百科杂学的,等等。冥思苦想也罢、翻破词典也罢、请教译友也罢,一概无济于事(to
no avail;will not mend
matters)【现在,遇到理解难题,给美国友人发一个email,一天之内,甚至一两个小时之内,问题便迎刃而解。这是何等的痛快!】
至今,我还保留着翻译Couples时留下的《翻译札记》。偶尔翻阅,仰天慨叹:翻译难,难于上青天!小册子日复一日地忠实记录着译途之累、之苦、之难!当然,闪烁其间的,还有翻译之乐、之快、之悦,但是,和前者相比,后者仅属点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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