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认真，又很傻地，我解释：不，不！Y让我猜了一个英语谜语，结果我没猜出来。小组长同志，我怎么会说你的坏话呢？再说，你能让我说你什么坏话呢？

    与W的这席交谈令我顿悟：做男人有时是很难的。男与女的交谈，尤其是谈笑，不仅不宜当着自己妻子进行，而且也不宜当着别的女性的面进行，比如上司、同事、同学，等等。

    W的醋心尤在：你和我相处好几个月了，从来也没有见你和我这么开心说笑过。说着，还用眼角余光“瞄”了我一下，幽默好像有点认真，嬉戏好像又很当真！

    我不想继续这样的交谈，寻了个借口，起身和W一起朝华泾镇走去。

    W聪颖过人，善于应变，这些品行(advantages)曾让我眼界一开，心生佩服；可是，河边的这一席交谈，却让我心头别有一番滋味。

    智商与知识，固然是“桥归桥，路归路”。但是一个人的修养(self-cultivation)，也许跟知识息息相关了。---- 这次谈话后，我常这样想。

    再后来，在为人夫君且品味婚姻生活多年之后，回首当年的上述想法，便自叹生活阅历之浅薄，人生经验之偏宕！知识与个人的修养也许存在这样那样的关系，却与女人的醋心无涉。

    呜呼！女人的“醋劲”乃天性，天性，乃“修养”二字不能包容！

    女人的“醋劲”，放之四海而皆准也！它，超越时空，超越国界。

    1996年，应美国驻华大使邀请，我遍访美国。10月21日我访问美国费城，结识了美国教授Donrine S. Houston（女）。回国后，我通过email和Donrine合编了《中国大学生英语作文评改》一书（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1997年9月第一版）。该书《前言》有以下一段：

    原本说定，当晚七点之前，Donrine S. Houston教授会给我一个电话。可是，七点整了，位于市中心的Warwick Hotel No. 924房间里的电话仍然沉默不语。美国人不都有守时的美德吗？此次聚会就这样取消了吗？我心里很纳闷。七点零五分，我打电话通知住在同一旅馆的美国陪同Mr. James Lambert，准备和他一起去Chinatown用餐。陪同在电话里说，再等十分钟。七点十五分，正当我起身准备离开时，室内的电话铃突然响了。是她的声音，她喘着气，连声道歉，说遇到了一点急事，电话打迟了……

    其实，这里有一个重要细节未写入《前言》。这个细节耐人寻味：当我打电话告诉我的陪同，Donrine还没有来电话时，陪同James脱口说出一句：

    Most probably, she has come up with trouble with her husband. (大意：Donrine请你上她家去，也许她的丈夫那儿出了点麻烦。)

    天那！不要说女人，就是男人也有“醋劲”，这种现象竟然不仅跨性别，而且跨国界！

    【注：多年之后，读到了一文，该文对女人的醋劲儿发表“高论”如下：

醋劲儿是女人的美德。愈是有情的女人，醋劲儿愈大。爱得愈深的女人，对于醋劲儿愈敏感。如果一个女人一点醋劲也没有，在电视机前，对第三者插足无动于衷，对自己的男人深夜不归无所谓，对于别人的家庭一个个被拆散幸灾乐祸，那不是她患了神经麻木症，就是她自己的生活也已经乱了套了。醋劲儿是女人筑起的美妙的堤防，她保护女人，保护家庭，保护社会。在金陵十二钗中，王熙凤独具风骚，不可代替，她的美是完美的美，成熟的美，少妇的美，让人越品越有味道，就是她的醋劲儿。

    我想，此文的作者也许是女性，一个深受女人“醋劲”之苦的男子读了上段文字，也许会倍感痛苦！女人的“醋劲”真的那么美吗？】

    我们的交谈在去华泾镇的泥道上继续：

    W：你喜不喜欢女人？

    我，沉默。愕然。

    W：你喜欢不喜欢我？

    我，沉默。窘迫。

    我朝W投去一瞥，旋即将目光收了回来。W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闪烁着期待，迸发出美丽，饱蘸着温柔，当然还藏着几分羞涩。

    【多少年后，媒体曾经有一场讨论：女人什么时候最美？对于这个问题，见仁见智，众说不一。我想说的是：当一个女人问“你喜欢不喜欢我”的时候，她最美。】

    我的木呐、我的局促，在于“喜欢”二字。这从何谈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