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 

第五章 你来我往

（一）

冯渊老师，你好！

    7月15日接机后，你就问：在南京找一份工作还不容易吗？谢谢你对我的关心。我拿到硕士学位后的“东北飞”，很多人不解，你也不解。“孔雀”即将“东南飞”，目标 -- 上海；我还要考博，目标 -- 你。

    兰州之行，特别是敦煌之旅，在我的心里点燃了新希望 – 你！---- 尤其是7月19日夜，我们共同的“性福”，值得铭记终生，回味终生。

    在211房间，你和妻女的通话，我听到的仅是“一面之词”，却震撼我心，让我忆苦 –自幼缺失父爱，听父母的吵架声长大。生父是兰州一家大厂的财务经理，10岁那年，因犯巨额贪污罪，被捕入狱，判10年徒刑。我一直不解，父亲贪污了巨款，家中却清贫如洗！后来，我知道父亲在外包养情妇，赃款全部花在那个女人身上了。他连工资也不拿回来，家里全靠母亲的菲薄薪度日，度日如年。入狱三年后，他急病而亡。母亲继而改嫁。一步错，步步错 – 这就是人生！不料，继父是个酒鬼。灌醉了酒，就对我的母亲拳脚相加，母亲遍体鳞伤。对我，……。走笔至此，心如刀绞，泪流双行。那夜，在敦煌花雨宾馆110房，辗转反侧一整夜，呆思：你对志伟表现出融融父爱，自幼，我若有幸沉浸在这一份融融亲情之中，也许，我 ……！

英梅

2001年7月21日

【f -- 我成了你的目标？“目标”的常见搭配是“进攻”呀！现在，回想发生在211房间的“性福”，简直头皮发麻。---- 怎么忽生“兵临城下”的臆想？“性福”—俗不可耐。马上删除此邮件！】

（二）

英梅，你好！

    邮件和短信皆收到。回沪大忙。

    自幼缺失父爱，值得同情；谢谢你对我的照顾和款待，你能爽气地收下那两张火车票的钱，我也很高兴。719夜，在211房，我怎么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心跳加速，神情恍惚，意乱情迷。事后又有强烈的宿醉感。至今，也没有弄懂我为啥会如此“出格”！且内疚深深，-- 我是教授博导，我有妻有女，我家庭幸福，我历来严于律己，现在，我悔恨交加，自责自怨。居家度日，我不敢正视爱妻 ……，虽然，我是洋博士，毕竟，我的血管里流淌着中国文人的传统血液。

    你美丽，你有才，我喜欢你写的那篇论文，我喜欢你在交谈中随时蹦出一两句唐诗宋词，却不喜欢你使用的“性福”二字，极不喜欢。以后，如果我们继续交往，一定要彻底结束body contact（作者注：身体接触）！

冯渊

2001年7月26日   

【c -- 呆子！你越“呆”，我越爱。血液，就是血液，还有什么传统的？还跟我玩起了transferred epithet！-- 真呆。（作者注：transferred epithet是英语的一种修辞格，相当于汉语的“移就”修辞格）】

（三）

冯渊老师，你好！ 

    以后，今后保证再不使用“性福”了，请你原谅。不过，719夜的记忆，挥之难去，思之，心甜脑润。

    也许你已察觉，在你面前，我总是回避黄一帆老师（现在姑且称呼他为老师）。-- 唉，说来话长。

    在南京御道街附近，黄老师有一幢带花园的小别墅。他和他的别墅染红了众人的眼球。五十岁的人，却孑然一身。人们戏称他“黄别”（墅），或 “黄独”（身）。

    别墅原是他三伯的，三伯在1948年去了美国，无后嗣。另两个弟弟和弟媳皆死于文革祸乱。文革结束，黄一帆成了他三伯在大陆的唯一财产继承人。1986年，他三伯从美国回国，通过政协和统战部，办妥了转赠别墅的手续。得此消息时，黄老师还蜗居在8平米的筒子楼里。一夜暴富，据说，他曾重演过新“范进中举”。

    多年来，他研究西方翻译理论，自诩在国内独树一帜。课堂上，他纵论横述，内容充满了僻词奥语，甚至辅以看不懂的图表和公式。学生崇拜他，认为这就是学问。后来，我们思索：翻译学习，能撇开翻译实践吗？于是，我们联名恳求黄老师能结合一点翻译实践。一次，在课堂上，他居然将“高速公路”译成high speed road！同学愕然，下课之后，胆大的学生和黄老师“商榷”。他认错，他不悦。

别墅离我们宿舍不远。三五成群的学生常去他家玩，到他家别墅前的草坪上打羽毛球。草坪真美，横拉着白色的羽毛球网，四周绿树参天，树下还有石凳石桌。

    学位论文完成初稿后，交黄老师。次日，黄老师在电话里批评我，说离题万里了，这样根本无法答辩，也无法拿到学位，跟他读博的事情，也就免谈。同时，他约我晚上去他家给我辅导。夜入别墅，简直如入宫殿，装修之豪华，房间之多，让我暗惊。

    在书房，他拉上窗帘，对我“另眼相看”，温文尔雅的面具不见了，所见的眼神，色迷迷，情痴痴，可怖！没说几句，他就搂住我，接着，就是疯狂的吻，吻脸、吻嘴、吻雄、吻……！他的sex hunger（作者注：性饥饿）彻底释放，在释放的漫长过程，断断续续地说：论文，可以 …… 高分。但是，得听话 ……。

次日凌晨，我回到宿舍，室友心照不宣……。之后，他又叫我去了几次。

    两年前，你曾经见到我们双双携手在普陀山。出发之前，我和他达成了君子协定，即“各住一室”。这本来是不成问题的问题，但是，我怕。结果，在一家“渔家乐客舍”。夜半，他潜入我的房间，正想喊“救命”，嘴巴被捂。他一定要和我同床共枕，硬缠软磨，并许诺接受我当他的博士生。是夜，面对他的sex hunger，我心生恻隐，脱衣解裤，满足了他！可是，离开沈家门，处女不再，我痛苦，我反省！息事宁人，拿到硕士学位后，便毅然“西北飞”，故土难离。

英梅

2001年8月1日

【 f -- 啊？黄一帆竟然做出此等好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哎，不对呀！“我和他达成了君子协定，即各住一室。– 在花雨宾馆，我不是也跟她说“We need separation, right?”吗？可是，是她主动进入的呀！第二天晚上，到我房间里之前，甚至连乳罩也卸了。这个细节说明了啥呢？她离开南京，好像理由也不充分。还有，她的邮件的遣词 – 从上一封的“性福”，到这封的“染红了众人的眼球”和“脱衣解裤”，美吗？有点恶俗 – 令我想起了那次会议晚宴上的轻佻。一个两面人：出口有诗章，成文有新意。这是一面；酒席轻佻，遣词恶俗。还有那马副院长……。而且，黄教授有幢别墅，关她什么事？居然有“染红眼球”？谁的眼球？哎----，哪一面才是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