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阴暗的书房
(2019-10-17 11:1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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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
分类： 行云流水 |
白衣书生
我的书房，历来都是阴暗的。我喜欢这般的黯淡，即便拉拢帘子，也要布出这样一道景来。
在书房里，恐怕最亮的地方，就是电脑的荧屏，继而是电烤炉。可这年的此际，眼看着气温聚降，我早就取来了电烤炉放于桌下的脚边，却一直没有插上电源打开。我还在踌躇于抽屉里的那些纸张，会不会被烤得发烫。兴许我也不止一次地考量，要不要将那些纸张移去旁边书桌的抽屉里，顺带整理一下，重要的干脆装进牛皮纸的档案袋，摞去书柜下方带门的格子里。可是我终究没有动，书房一直慵慵懒懒的，陪我虚度着这无谓的时光。
但凡在家，我大多的时间都耗在书房里，书房的电脑前。我也不止一次地想，要不要作些改变，譬如让这片空洞变得生动一些，绚丽一些。可终归抵不过习惯，这莫名而顽固的习惯啊，它让我舒服、放松，即便没有什么好闹热的，没有什么好新奇的。正如我喜欢或者沉溺于书房的黯淡，一年四季就连外面的帘子都懒得拉开一下。或许唯有在这般的黯淡里，我才感到安全，感到舒心。
书房有横推的玻璃窗，与门一起面朝过道。这过道就是一处狭长的门厅，四通八达地联接着这层楼所有的门与楼梯。经书房到过道，再往外就是一整扇玻璃墙，我在玻璃墙的后面挂了一薄一厚双层的帘子，足以抵御外面的阳光。可是，即便并非夏季，我也懒得去拉开，似乎由此隔出来的迂回，更令人神往，与温馨。
这世界，如若一眼放去，什么都袒露无遗，那还会有什么趣，故而才会有“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脍炙人口的古句。于是，我便借了阴暗的书房度日，兴许电脑玩累了，便也想想那无聊的心事。可是，我终归身在书房，即便不翻一本书，即便不写一页纸，那也是在书房里。在书房里，我便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有时候的需要，恐怕只不过那么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氤氲。
书房的窗户上，挂了乳色的百页窗，无论高下都不过半。我更乐意于它的半遮半掩，为我调涂着这房内的光线，除了阴暗便是黯淡。外面玻璃墙通往露台的门，绝大多数时间都全然地敞开。除非我外出了，夜间进卧室睡觉了，或者实难忍受户外寒暑的侵袭时，才会锁闭。故而，我不止是对光线敏感，对温度也是如此，虽然曾经也有过不少过人的耐受，但在闲来无事之际，我更乐意于一种舒服的定位，这自然不会防碍谁。
门厅朝楼梯的一端，恰在楼梯坡脚的顶上，有一圈栏杆，我在栏杆内安了一台柱式空调。但凡到了酷暑，通往露台的防盗门一关，便只须让它唿唿地吹出绵延不绝的凉风来，令人于浑浊的午后，却也可以躺在半长的紫色布艺沙发上小睡。其实我一直以来，都是痛恨睡觉的，但一觉醒来便可赢得少见的清醒与放松，那么我就不再去活生生地痛恨于它，作些莫可奈何的忍受，便也是一场颇为划算的交换。
可见，我是失眠专家了吧！在过去的很多年里，甚至漫长的岁月里，我都要算是失眠的重度患者，只因不肯屈服于那黑夜。每每黑夜来临，我总莫名地感到一种重压，可又无从抗拒，于是便一路蹒跚地走了过来。那些时候，我总是心生愤忿的，也总是不甘，于是书房便成为了我借以栖身平息浮躁的乐土。
曾记得，在没有书房的日子里，或许我会在卧室里的床边安上一张书桌，或是去阳台上的一对沙发间泡杯茶小坐，甚至即便到了午夜都不肯去睡。那自然是与父母同住于老楼房里时的青春成长的时光，我的青春不活跃，兴许全出于内心的忧郁。无论多少人见到我表面上的不安分，但内心里却因了敏感而百般受挫，所以我很擅于默默地养伤，即便窝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
没有书房的日子，我想方设法都要去弄张书桌，摆盏即便再廉价的台灯，有事没事往前一坐，看看书写写字，都蛮好。后来自己挣钱了，或者去外面寓居，能买一张带书橱的桌子便是我最大的愿望。那么我就可以摆些书出来了，随手取来翻翻，便也惬意得紧。至少，它让我感到有了书房的气息，即便仅止淡然的一缕，那我也是好欢喜的。
不过一切都过去了，我也不用再去感慨曾经的沧桑。要不然就会有人来取笑我，说又在做忆苦思甜的功课了。身在如今的书房，我却以为不够大的，至少应该再宽敞一些，让我不至于为了摆设而反复地去墙边拉尺寸，并且精心地算计。可是又能如何，这不但是我有生以来独立的书房，也是最大的了，我还有什么不安心的呢？要知道，在上一处住宅，它都没有这一半大，连书柜书桌都摆不下，椅子都被码放了三层的纸箱所包围。那些纸箱里，自是我各式各样的书了，如今都能统统地摆放出来，岂不是已然很好？
人心的不知足，想来是可怕的。即便如我这般几乎修养得心如止水的人，都还逃不脱它的时时侵扰与蠢蠢欲动。只不过，我看见了这一切，也知晓了这一切，便自是不可与别人同日而语。于是乎，我安于阴暗的书房，也安于它的黯淡，就像远离了人世间的嘈杂，却也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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