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书生

今天，暴雨。天气阴凉，我到露台上坐过几次，抽上几支烟，环顾几许绿植，便觉得无聊了。即便退到书房里，双号都挂上，看过几回网页，影视剧也不想看，便又去到露台上。

露台总是会给我新的欣喜，主要是拉拉藤又有什么新的长势。但凡我隔个一两日回来，就总会有新的发现，总会有新的嫩芽牵引藤径，长出去一尺。这一尺，要是伸扬在风中，微微地飘摇，那可有趣极了！可是，这总不久长的，我总得伸了晾衣杆，用上面的叉子或叉子上的勾子，得把它弄回来，至少得粘附在玻璃顶棚边沿的藤簇上。这么就显然稳固得多，也不教我担心掉下去。

天黑下来后，我总有些禁不住想出去走走。可是，小雨呢！似乎是极小的小雨，打伞也可，不打伞也可，于是我就打了伞。待得我打着伞出去，就已经是初夜了。我不知道前面街口上的那家理发店关门没有，但我还是想试试。其实我是想出去走走，即便下雨的天，外面没有几个人。

我想起了十七八岁时，即便是夜深，即便是暴雨，有时候我也会打起伞，说不定衣着齐整，出去街上走走。那样的街上，夜色深浓，自然是少见人的，可我依然会漫步，直至午夜。可想而知，我在面对寂寥这上面，可是经验来得要多早就有多早。若要认真追溯起来，恐怕得到童年。

所以，我有时候，是不太说话的。我不说话，其实那种状态很好，至少在我看来。我可以和内心里的那个自己不息地交谈，或者让内心里的声音默默地飘扬在这个广阔而寂寥的世界。无论有没有人听，无论别人有没有察觉，都是不重要的。我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方式，以及生存的状态。

我很庆幸自己能够从电脑与手机的束缚中解放出来，所以我是不恨那蓦然而来的寂寥的，甚至我还要感激它的复至。因为这样，我才可以在获得解放的境况下，忽然想起似的，居然忘却过忽略过那么多事，于是就在网上买了五六个帆布袋，土白布那种，用来继续收纳衣柜里过冬的衣物。收纳好了，就取来人高的铝梯，放在衣柜最顶层的格子里存放起来，待到冬天来了，再一一地取出来，整理出来，清洗出来，挂到衣柜里用。

从没想到过我会有这么多夏衣，有时一次就买十几件短衫，一缸子搅出来，就差不多要晾一大杆子。于是我就不得不考虑，将一些旧的，或是以前照片中出现过的，拿去送人。再则就一件件地穿，来个大循环好了，这样哪件都不会闲着。况且大热天里，出汗也多，换勤点干净，再说了，要洗一缸总得装满才划算，要不然就浪费水了。

我要感谢那些漫涌而来的寂寥，若是没有它们，我咋可能静得下心来敲这些字？那么我的文学，我的散文，都是一场空事。至少我不会有大把的时间，用来冥想或是思索。或者，面对一个何其热闹的世界，我总是投身不进去。我总在内心里矛盾冲突得很厉害，既想进又不想进，踌躇许久，终按感觉行事。

这场暴雨，大抵是午时来临，噼噼叭叭的，虽不太响。不过，这又让我不得不去想起去年里的那场百年不遇的大暴雨，似乎下了一两周，就连涪江都水涨得不行了，都快及桥面了，小区的地下车库都进水了，物业公司都群发了短信，叫紧急挪车了。我恰好在家里，便第一时间跑进地下室，将我亲爱的电动车给停到单元门口去。那时候刚买的新车，我自然疼爱有加，即便惹上一点灰尘都会掏出毛巾来认真地擦去。可如今，它停在如今的车棚里都不知多少天了，已经积起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我都懒得去打理它。摩托成了我的新宠，但随着时日的过去，我也不像最初那样时时都要去把它拭亮。只不过久了，还是想哪天把它弄去洗洗，也不知道那些洗车场做不做这生意。

下午的一场小觉，即便只有一两个小时，我也觉得蛮好，至少可以让我养足精神，待得夜色浓酽时来码字。凉凉爽爽地露台上一坐，把手提电脑一摊开，便是我的天下了。

忽然想起Y，她原本说要从B省过来玩，动车票都买好了，清晨出发傍晚就到，但却没有来成。于是，我的一场空欢喜，好些准备就都放了下来。想人这一辈子，一场千里之外的约见，谁又不满怀喜悦呢？上次她收到我的新书后，发了一个朋友圈，说我是她七年的道友，我掐着指头一算，那时候她岂不是才初三？哈哈，我禁不住笑出声来，直是觉得可爱极了！其实吧，要不是这年她在网上发自己的照片，我还真不知道她是怎样的一个人呢！来不了就来不了吧，反正人一辈子随缘，缘分到了什么事都会春暖花开。所以，这么一想，我就把这事放下了，毕竟过去经历了太多事，不放下又能怎的？这时候又来想，说不定近些天莫名的愈发浓厚的寂寥来访，跟这事有关联，或者根本就是这事下的蛊。只不过我明了，也就释然了，那就一切山水都过去吧!

在初夜里出去走的那一圈，不知觉地我又立在了外面大街旁的汽车站广场的边沿，广场上没有灯，车站里也黑灯瞎火一片，唯有那站名亮着霓虹，在街灯透过道旁树的枝叶，斑驳而朦胧。我望着那片地儿，没去认真那那两棵大榕树到底在哪儿，就像我不得不任由时间，去径直地洗涤一切的记忆。要不然，活得可就累了，我不为自己减负怎么也说不过去，至少也不会有人来管的。

忽然想起先前，不到十分钟，我居然洗了三次手。这可不是我洁癖，实在是不想由于干燥而手感光滑，尤其是我要写东西的时候。我的确有些小讲究，譬如遇了自己觉得重要的日子，或者重要的事情时，难免会去理发剃须，穿身干净齐整或是新衣服。我没想过要去如何收拾自己，只不过随心吧，有时候就连颜色也会再三比较，直到挑出自己感觉最合心境的为止，但也不喜欢太刻意。

如今这处房子，已经搬来住了九个月，我大抵不会再搬家了吧！虽然不用再买卖房子，但我依然在关注“58同城”，时不时地了解一下当下的房源与房价，若是哪天遇准了行情，一不小心就换座小别墅，那该多好啊！一想到这个我就开心得不得了，似乎已经发了财，已经吃定了别墅似的。好在一切都是幻觉，都是想象，我极为清楚这点，所以就不会动不动去为它觉都睡不好。我把一切可能都交给时间，该来的来，该去的去。机遇来了，我伸出手就是。

彩票还是得去买的，虽然稀稀拉拉不成样子，也得去参与，要不然什么机会都不会有，即便不中也没关系。只不过今天暴雨，傍晚出去走时天已经黑了下来，走到外面街口上，我就没有再朝对面的那条狭巷里走，黑灯瞎火的也不好。

兜一圈回来，就又回到我的这个小世界里来了。雨依下着，淅淅沥沥的，像是有倾诉不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