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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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庄周梦蝶 |
白衣书生
若花开,我定泡上一杯鲜茶,细细地欣赏,直到醉掉为止。我想,最好是在白日里,那么才瞧得更真切。最好是在清晨,一觉醒来,空气清新,花儿也清新,兴许还挂着露水。
我从多么冗长的夜醒来,从多么冗长的人生的沉寂中醒来,恍然面对一个奇异、新鲜却又那般熟悉的世界。你要说,这内心的复杂可想而知,不是用任何语言都可以表述。或者即便如何叙述,都无法表达得清楚。
这个世界,已经很久没有让我瞧见令人清新的花了。我所看见的,那些浓妆艳抹们,那些刻意雕饰们,与街道及其楼宇们更令人乏味。我更乐意于,偏过头去,看那些身着黄色马褂的清洁工,在马路的边沿,在火热的太阳底下,躬身劳作,而默默。
我看见很多奇装异服者,不知依仗着什么,总是趾高气扬地跨过。即便是步行,也像骑着高头大马。我实在没有兴趣,去瞧那些令人发腻的尤物们。无论在多少人眼里是尤物,但在我眼里也就不过一枚不起眼的人类,寻常的人类,再普通不过,甚至不乏浅薄的人类呢!
兴许这花儿,即便含苞待放的。说不定一觉醒来的清晨,早就春光乍泄的了。只不过,春早就过了,那些随春而去的花儿,怎么扛得住这夏的炎热,这烈日的烧烤?故而,我喜欢这乍然开放的花,内心竟有一种窃喜。
若花开,我定细细地端详。我宁可不沾酒,宁可不握着手机,宁可不急不可待地去骑在摩托上。我定放下所有的执念,撇除所有的干扰,纵眼望去,瞧这世间风来雨往,云卷云舒。
那些冗长的,沉涩的,晦暗的,一扫而光。我从没这么清新过,无论千百次地从睡梦中醒来,从暗夜的深深埋葬中醒来,从历史的马蹄重重的踩踏下醒来。
那些草们,即便万般葱茏,也就是草而已。那些飞鸟,早就被人类豢养得忘记了远天的翱翔。我望着这个豢养与被豢养的时代,犬牙交错,水乳交融,分不清南和北。我大抵早就麻木得惯了,早就以为生命莫过如此,捱一天是一天,反正日子怎么样都得过呗!
我甚至忘却了少年时的欣喜,童年时的幻想,以及青年里的冲动。我几乎忘却了那些所有的经历,无论澎湃还是汹涌。那些满山跑的野孩子的时光,总是碎片似地袭来,即便在梦里。我居然无从抵御,那份莫名的欣喜,竟然径自地弥漫。
可是,若花开。那写满自然的芬芳,那不事雕琢的神韵,竟然就要放出七彩的光来。我似乎沐浴在一片洁净而绚丽的光晕里,我从没感到世界居然能够如此地让人吐纳舒畅。似乎每一口,都是丰富而碧绿的氧藻,就像天使挥洒着祥瑞,振翅而来。
我似乎看见紫气,东来。若我没有看错的话,没有还陷在梦脚的话,没有酒醉得糊涂还没有拔去丝丝的魍魉的话。我似乎是真正地醒来了,我在真正醒来了的清晨,我在一丝杂质都没有的白日。泡上一杯鲜茶,静静地欣赏,那花开,兴许还挂着露水。
我不知道那露水,是怎样来的。或许是昨晚的一场小雨,我不曾察觉过的小雨,我的睡梦没有给我任何昭示的小雨,说来就来说去就去来去无踪的小雨,青烟一般地飘过。于是就留下了露水,晶莹地从细小或是些微的角度,折射着这个光亮的世界。
若花开,我心底里的花,径自妍放。这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花朵,像是一场上天格外恩赐的沐浴。我居然闻见了那花香,随风飘来,醉人于无声。不可说,说不得,一切都在圣洁的曼妙里,静默地开放。
这城市,忽然离得我很远很远。这世界,忽然就从万般喧嚣里沉寂了下来。我恍然身在云端,身在南海,身在苍穹,身在原野,身在塔尖。我听见了,那沉闷而清脆的钟声,古老而浑厚的钟声,洞穿古籍,激荡而来。
若花开,无论我身处何地,身处何时,都会静下心来,泡上一杯鲜茶,细细地欣赏,默默地品味。其中美妙,谁又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