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书生

不知不觉，夜就降临了。我不知道，这冗长的夜呵，为谁而歌？

我已不记得曾经过去的多少年，我在夜里徘徊，失眠像一个缠劲十足的魔鬼，总不肯放过我。于是，我就想起很多事，很多过去的回忆与将来的臆想。我总是禁不住，思路无主般广阔……

一个迷路的孩子，永远在路上。我在这个尘世间，在这个看起来拥拥挤挤的世间，其实多么空旷。我在这空旷的天底下，无主地仰望，抑或遥望，不知道未来的以及远方的，到底会有些什么不同的模样。甚至我不止一次地感到窒息，似乎非要走到屋子外面，即便是雨地，才能畅然地呼吸。

我想，我大抵是病了，真真正正地病掉了。我开始担心很多莫须有的事情。一些梦脚的残渣，也会在不觉之间爬上心头，给我一些毛毛茬茬的堵，我不知道冥冥之中，是谁在把握我无论什么时候的走向。即便我心头一念，会不会也是受了谁的蛊惑。

不止一次想到精灵，我是被了精灵的摆布，还是受了它的黠笑，抑或我也本是精灵。这漫天的谜团啊，从不肯给我明确的昭示，或者让某个无意间偶遇的人，神的使者，直接了当地告诉我。

我不知道想让它告诉我什么，就如同我到底还有些什么样的疑问。虽然时时胸中浪涛滔天，可事到临头，却不知从何说起。我往往这么不知所以，无所适从，就像随时面对一个崭新而又何其陈旧的世界，无话可说。

可是，可是，心底里的声音到底还是按捺不住，到底还是要挣脱出身子，来直视了我，凛然地让我哆嗦。谁是我，我是谁，到底周围还有些什么样的看不见的精灵，以及说不清来由的声音？我似乎置身于黑暗的深渊，或者深渊的黑暗，渴望着光明，即便苦苦熬到那传说中的黎明，终于到来。

我总算松了一口气，总算可以在长夜的漫漫等待中累得疲惫不堪，于是天终于亮了，我终于睡了，即便白白地浪费掉一昼的光阴。我唯有睡得好了，精神才好，心底里才不会胡思乱想。可我又不觉得那些胡思乱想，会是一个什么不好或是不祥的问题，大不了像只不安分的夜蛾，即便不嗡嗡，也在黑暗里径直地扑腾，或是飞翔。

夜呵，你在为谁而歌？为什么那么些年，我总在你的深黛里醉倒，人事不省。为什么，那么多年过去了，我活来活去就又像是活回来了。我像一只砣螺般，转啊转啊，闹不清东南西北。

或许唯有这夜，这无比冗长的夜，方能给我昭示。原来沉静的一切，才是生命的起源，以及它的终极，乃或是皈依。

夜呵，你在为谁而歌？一个声音怪笑着，桀桀地。我像恍然地明白了，这世间的一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