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书生

对于些余的晨的片刻，我大抵什么也做不成。做什么，似乎时间都太短，都来不及展开就要煞尾。可是，我总得做点什么吧！

我是晨光的守望者，不是这片，就是那片，多少年来，都已经习惯了，也达到了麻漠。我实在难以想象，那些歌颂清晨的诗句与篇章，那些经典的与传世的佳作们，除了在曾经幼稚并且清苦的课堂上纵声朗诵过，它到底能够带给我些什么东西。或许，那时候老师嘴里发出的一声“好”，便是少不经事的幼仔们莫上的荣光，足够欢喜好些天的了！除此之外，它不需要浸渗我的生活，乃至解决我人生里的任何迷茫。

天已立了秋，据说是晚秋。这是我从不曾注意过的事情，什么叫晚秋？这似乎更像仍没断映的琼瑶影视剧中的某个晚景凄凉的女主角的名字，大抵是吧！可我也极偶然地在万能的手机网上毫不费力地发现了，所谓晚秋，便是在立秋当日，立秋的时间晚于中午12点，就意味着炎热的气候就还要较之平常长上半个月，秋老虎啊！

立了晚秋的清晨，曙光到来，依是6点，似乎也是一年中白昼最长的期间，还数着三伏呢！今年的这个三伏，雨也是下够了，可依然拖着小尾巴，不过倒也不太炎热，至少不像我少年经历的，居住在郊外荒凉的山头，空气都嘶嘶地冒着地气，并且发抖。

那些时候，我除了去像大人一般，吹着电扇混混耗耗地午睡，便实在找不着事做，简直无聊透顶！可是，我还得面对。故而在某个不安份的正午，我便抱上一副围棋，跑到小伙房的饭堂去，关上门找那个会下围棋的煮饭的犯人教我。他自然会等我，他没有必要因为怠慢而来无端得罪像我这样的公子爷般的人物。只不过，面对一点棋道常识都没有的我，他虽然极其无奈，但还是会满脸笑着，把我给杀得落花流水，然后悉心讲解，让我服气。

说叫公子爷，那自是在他们眼里，谁叫我的父亲是管他们的分队长呢！那时候的劳改农场，劳改警察只不过一群穿了制服的农民，什么卷着裤脚，穿着草鞋，甚至还背了背篓，吸着烟斗，都是常见的形态。能够骑个28圈的山川牌大自行车去赶场，就算是很了不起了！

一个劳改中队，有中队长、指导员和管教，然后剩下的就是一些分队长了。分队长虽然也叫“长”，说起来“当官不带长，打屁都不响”，那显然要洋气得多，但也是整个劳改警察中职位最低、人数最多的人群了。只不过捱到退休，父亲终于凭着资格老，被授了一级警督的衔，就是在绿底红边的领章上别上了三颗四角的金星，两边都是，那成了他一生莫大的荣耀。

父亲这个分队长，长期掌管蔬菜组。无论早上还是午后集合出工，他只管去台子上大手一挥，吼声“蔬菜组，出工”，那么就会在整齐的列队中依次走出两列人马，钻出大铁门下的小铁门，跟随他或是在他的指挥下，去到外面的田间地头，挑粪水、挖窝子或者是收割。犯人中的大头目就是班长，一个班长约莫要管十来个人，也负责整个班的安全管理和劳动任务的完成。当然，严格地说，蔬菜组应该叫做几分队，因为叫惯了或者是随口性强，种蔬菜的就叫做蔬菜组，种果树的就叫做果树组了，大抵是这样！不过这不打紧，那个时代早已过去，就连曾经门神一般威武的我的父亲都已经作古了。

我只想说那时的热，夏天甚或三伏天里有多无聊，甚至是无聊透顶，那恐怕是我这一生里对热最为深刻的记忆了。就像我的幼年，与母亲在老家的大瓦房里相依为命，给我烙下了深深的印记。像我如今这么宅，一下班就窝在家里，正好陪母亲。这种陪，不需要刻意地去围了说些热闹话，只要知道在家里，大家都是好好的，就是放心与安心。就连昨天，我还问母亲，当初我离开的那一两年，你一个人在老家咋过的啊，她都只是笑笑，说天天出工啊，生产队的活又多做不完。

我说的那一两年，是1981年全家随父亲迁移来绵阳之前的那段阵子。母亲是个老好人，她没有细说我也没什么好问的，况且她想说也不知道怎么说，并不能像每个上过学的语文好的孩子去如何如何地添油加醋竭尽所能地描述与形容，这自是可以理解的。那个时代嘛，能上个高中，恐怕都要当大官。

还是回到眼下的这个时代的这片晨光吧，无论思绪扯得多远，也要收回来，正视当下。我在当下的时代里，又早醒了，凌晨4点多就醒了，干脆也懒得继续睡，就爬起来，到狭窄的书房里开电脑，再给手机充下子电。

总得做点什么事吧！于是，我想起电动车需要一个既防雨又防晒的车罩，想起朋友圈里看到的《救赎——一个人的朝圣》（英国）的书，于是就去淘宝上找到并下了单。再做过一回网页游戏“战神36计”的任务，看过了新浪博客、微博与腾讯空间的动态，便还有片刻的晨光。

一个多点小时，加之天凉，写写就写写咯，以不至于什么都做不成，倒也可以打发不少无聊的时光，让人生起清新。

这片晨光，我终不算浪费，也不见得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