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徐来叶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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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行云流水 |
白衣书生
总想好好地去读一本书,慢条细理的,一点都不着急。不要老是泡茶,换杯咖啡吧,兴许这样子就有些与平常的不同,就有了一些随兴而起的新鲜的滋味了吧。
乡村的公路或者小路,也是可以去走走的。走进这世界的纹理,走进它的纵深,走进平常所不曾发现的那些虫虫草草坐井观天的世界。原来有过那么多的错过,那么多的匆匆之外的遗失,那么就补补吧,譬如一株草有着几片长叶,绿里泛黄还是黄里泛绿,上面有着几处虫牙咬过的痕迹,都发生在些什么时候。
可在这么想的时候,乡村是遥远的,说不定读书也是遥远的。生活里的各种算计与奔忙,总是各自扑向各自的主,扑向它说不定有或说不定没有的烟尘。那些烟尘,总是要消散的,尘埃落定。就像一只长翅膀的蚂蚁,不可能总是飞。
要么就去池塘边坐坐,铺半截旧报纸,或者不铺。垂根钓下去,或者不垂。或者把杆斜插在水边的泥草里,插稳了,然后就顺着水边闲走,总在七八步远的地方打转,与停住。水面上总是会有枯黄的落叶,抑或黄得干褐掉了的残枝,顺着水流与水涡听天由命地飘移。让人想到那些古代的人们,文人雅客,一叶扁舟就可以周游列国。
留声机,总在记忆的深处恍然地放着唱片。一些显然老旧的小曲,随着碟片的旋转,丝丝缕缕婉婉约约地流泻,诉说着曾经的那些故事里的传奇与哀怨。一页亲笔信,竖书,躺在旁边的桌角上,花格的亚麻桌布上,整了又整,总难以掩饰在牛皮纸信封里折叠过的痕迹。那是远方的朋友的问候,或者心上人哪天的思念与牵挂吧,说不定。
忽然想起那位在树叶上作诗的痴狂,一不小心就是十几麻袋,堆在破旧茅屋的墙角,以至于后来被人查抄出来,或是急于托付予人,被一阵狂风吹得遍地都是,且难以找回。遗失就遗失了吧,散落就散落了吧,这世界上的任何东西,都有它的去处,或者宿命里不可逃脱的命运与处境。
那是哪个朝代呢,忽然想不起了,似乎青冠小帽秦淮笙歌的年代。画舫呢,游船呢,灯笼呢,歌伎呢,琵琶呢,酒杯呢,绢帕呢,怎么一下子就飘浮得不见了踪影。还有那些散碎的银子,到底进了谁的口袋?
曾记得日记本里夹过一片枫叶,火红得,像极了血样的鲜艳与浓烈。恐怕是一件定情物吧,传相思吧,一切都融在情绪里,酒都不饮就会自然飘飞起来的情绪,漫淡得像诗。写尽了殷切,与缠绵。好吧,痴情的采莲女,说不定哪天也会去哭倒一座长城。
这些诗情的,或者禅意的精灵,最好是写在古朴的竹简上。一本书,就是一大卷。握在手里,尽情地拉伸或是展开,或者边看边卷,两根细麻绳串在两头,手里的竹简一松一紧地就像荡秋千。
胭脂与红唇,罗裙与金钗,那些娇嗔的笑声就都出来了。《聊斋》、《镜花缘》还是《西厢记》呢?谁也说不准,弄不好就是李白的《将敬酒》或者杜甫的《兵车行》。只不过红颜娇羞,一颦一笑都迷人。没有酒,也醉了。
有的书,是绢帛一轴。缓缓地展开,碎碎地吟咏。低有低的好,高有高的妙,玉齿轻启,髯须微捋,月如钩,波光鳞,花灯初上,吟如歌,咏如泣。到底是往事尘烟,好一腔花开花落云卷云舒雨打芭蕉夜风疾。
罢了罢了,醒来醒来,清风徐来叶如纸。
我只想好好地去读一本书,呷一口咖啡,抚摸一下桌角那页显然已经陈旧掉了的信笺,那些枯叶的、竹简的、绢帛的甚或云里雾里的、遥远的咫尺的、清晰的模糊的、远古的现代的、红的绿的轻的重的就都出来了……
那是一个庞杂而纷攘的世界。落叶飘飞,清风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