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志成完全没有想到何探长会叫他首先发表意见，他有一些回不过神来。他想：“这侦探是啥用意？他是考我的验尸水平，还是对我有怀疑？”他猜不透，不敢马上发表意见，只是笑了笑说：“在这两位大法医面前，我这个半路出家的法医哪敢班门弄斧？！”

“没有关系，谈谈你的看法吧。”何默思说，“你是监狱的法医，理当你先说。”

“不要客气，说出来大家一起讨论嘛。”年纪大一些的罗法医似乎懂得何默思的想法，便说道，“侦探们要我们拿出看法，我们也拿不准。你是这里的法医，比我们更了解情况，应该你先发表意见才对。”

“好吧，那我就先献丑了。”周志成说，“我个人认为，从血液凝固状态和尸体僵硬程度看，死亡时间大概在五个小时左右，也就是说大概在深夜两点过死亡的。除头部的伤口外无其它伤，导致死亡的原因应该是头部强力撞伤，流血过多所致；从口腔分泌物、嘴皮、舌头颜色看，没有食物中毒的迹象。此外，这间牢房内只有他一个犯人，不可能是他杀，只可能是自杀。”

“罗、江二位法医的看法如何？”何默思问他们局里来的两个法医。

“我们的意见与周法医的看法差不多。”罗法医说，“头部伤口位置在正中靠前额头上方，是死者自己碰墙造成；伤口大，头骨破裂，脑浆外溅，表明碰撞力很大，也说明死者自杀决心很大，一碰致死。我们同意周法医的看法，没有食物中毒的迹象。但不知周法医发现死者口腔内有何异常没有。”

“没有。”周志成说，“只是死者好像晚饭后没有漱口刷牙，口腔内遗留的食物残渣不少。”

“我看不一定都是食物残渣吧，里面明显有纸削，应该是死者自杀前急忙吞下纸团之类所留。为啥临自杀前吞下纸团？也许与他自杀的原因有关。因此，我觉得应该立即进行尸体解剖。我还没有同江法医商量，这是我个人的意见，不知江法医和周法医是否同意我的观点？！”

“我同意老罗的意见。”江法医说。

“我也同意解剖尸体。只是要不要等死者家属同意，等他们签字后再解剖？”周志成问道。

“如果破案需要，我们可以签字立即解剖。只要解剖后给他缝合好就行。”何默思说，“解剖的事就由罗、江二位法医来做，周法医就不必参与了，我们还有问题要向你询问。如这里解剖的条件不具备，可以把尸体拉回我们局里解剖。”

 “你们现在就要讯问我吗？”周志成问道，显得有些惶恐。

“你回你的办公室等我们吧，我们要在这里耽误一下。”何默思说。

周志成慢吞吞地离开牢房，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罗、江二位法医问监狱长：“监狱长，你们医院是否有解剖室？在这里有条件进行尸体解剖吗？”

“我们医院有一个解剖室，不过条件不是很好。周医生等一下，你带领这两位法医去看看。”监狱长喊道。

周志成听监狱长叫他，只得回来带着两位法医去看解剖室。待他们走后，何默思对老王说：“王探长，你看现在是不是该讯问昨晚当值的监狱管理人员了？”

“好吧，我们到审讯室询问。请监狱长按我们的要求一个一个叫来，由何探长主审。监狱长，昨晚当值人员都在吧？”

“夜班下来应该回去休息，但这些人都住在监狱的职工宿舍，很快就会叫来。”监狱长说。

“那就麻烦你了。请你先叫昨晚这个牢房的看守，再叫监狱大门的中班、晚班值班人员，其它监狱的看守是否要询问，等我们问完这几个人再说。但要通知昨晚所有值班人员不得离开监狱。”王探长说。

“好的，我这就去。几位还有啥吩咐，可以立即通知我。”监狱长说，“现在我带你们去审讯室，然后我去通知你们要审讯的人。”

他们一到审讯室，监狱长就离开了。何默思等三人趁此空闲去监狱医院，看是否能在这里解剖。这时周志成已带领罗、江二位法医来到监狱医院的解剖室，问他们：“这里就只有这个解剖室，条件当然不如你们局里的。你们看有没有必要把尸体拉回你们局里解剖？”

“这里的条件还行，就在这里解剖了。”罗法医说。

“这里能解剖就好，我们等你们的消息。”何默思说，“周法医，你到询问室等一下，我们要先询问你一些问题。”

“好吧。但这以前要不要我先带二位法医去叫两个人，帮忙把尸体抬到解剖室去？”周志成问道。

“好的，你先去吧。安排好马上来询问室！”何默思说。

待三个法医离开后，老王对何默思说：“这个监狱法医被你吓得够呛。怎么，你们已经发现他有问题？”

“昨晚我在电话里向你汇报过。”何默思说 ，“我们最先发现方淖珂头上的洞位置可疑，便首先怀疑这位法医。今天我先问他的看法，他也回避头部伤口的位置，说明他心中有鬼。我们俩昨晚向监狱长了解他的情况，说他是个性格内向，胆小怕事的人。所以我想给他一点压力，让他能全部说出他所知道的详情。”

“看来你们昨晚做了许多功课。”老王说，“我在路上时你给我打电话，说昨晚你们就向监狱长提出，要采取一切措施保证谢莽子的安全，我想也包括这个法医吧？！”

“是的。”何默思回答道。

“你们昨晚就觉得可能出问题，没想到来的这么快？”王探长问。

“我好像有预感要出问题。”何默思说，“因为我俩一来，就打出省市联合调查组的招牌，加上前几天《西华日报》上那篇文章，在这个监狱一定影响很大。如果方淖珂的死与这监狱的管理有关，或者他们有人介入了谋杀，这些人必然会及时跳出来。”

“你们来后接触最多的是监狱长，会不会是他把你们来的消息传播出去的？”王探长问。

“有可能，因为我们没有向他宣告我们来查案的事要保密。”何默思回答说。“你们觉得这个监狱长有问题吗？”

“说不准，现在还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