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个性内向,不大爱说话;钟飞是个典型的外向型,爱表现自己,每到下课后那嘴巴就停不下来。说来也奇怪,这内向型的我居然和外向型的钟飞很投缘,还因为除我们都爱一起打乒乓球外,还都爱看古典小说,尤其是武侠小说。一说到武侠小说,钟飞就滔滔不绝,显示自己看的武侠小说多。那时的古典小说,大多是解放前散落民间的,在公共图书馆很难见到。我常带上那些古典小说,在放学回家的路上一边走一边看,也在船上等过河时看。有时还在上自习课时看,曾被老师收缴过书。可笑的是,后来我考上四川大学后,渡口的船老板常在人前夸奖我那时读书用功,说我走路在看书,坐在船上也在看书。他们哪知道我看的是小说。
钟飞喜欢在课外活动时间给一些同学讲武侠小说的故事。他拉张椅子坐在讲台上,把擦黑板的刷子当讲评书的“惊堂木”,有模有样的先拍拍惊堂木,然后开始讲他的故事。这时我常常在场,兴趣盎然地听他稚嫩,又有点口吃的声音,有时难免在一边忍不住笑。在听到他讲的内容跟书上写的相差太远时,我就会打断他的话,更正一些重要情节。钟飞对此不但不迁怒于我,反而高兴我的更正。因为刚入初中,只是一个小学毕业生的孩子,对一些古典小说的文字不能全看懂,在讲述时难免有误,可能他觉得我读过不少武侠小说,把我当知音了。但听他讲故事,觉得他看过的武侠小说比我多,比如《小五义》,当时我还没有看过。一次看川剧《盗官袍》,我说那白菊花的武艺真高,不愧是一个英雄人物。钟飞听后哈哈大笑起来说:
“李兆明,你假充内行,牙齿焦黄!这次你就开黄腔了吧?!这白菊花是个采花大盗,算啥子英雄?!看来你根本没有看过《小五义》!”
“我说的川剧,没有说小说。”我狡辩道,“你不懂戏剧与小说是两回事啊?这白菊花在《盗官袍》就是一个正面人物,那徐良成了反面人物。看了这出戏,难道你会赞赏徐良吗?应该赞赏白菊花的武功!”
“李兆明,你还真会狡辩!”钟飞笑着说,“你为啥子回避看没看过《小五义》?”
我只得承认没有看过《小五义》,问他哪里可以借到,他说不知流传到哪里去了,等等吧。他说得交换,帮他找到《水浒全传》。
“你居然没有看过水浒传?”我惊奇道。
“不是没有看过水浒传,而是没有看过120回的水浒全传,校图书馆里没有。”他说。
后来我给他找到《水浒全传》,他给我找到《小五义》,谁知我们在自习时间看,被班主任搜缴了,说自习时间看小说是违反校纪。赵老师一直没有退换我那本《小五义》,有同学说他们看见他在办公室偷偷看,是真是假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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