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人俗事 1，钟飞

     《遇鬼记》一文讲述我遇到钟飞的“叔叔”，想向他了解钟飞的情况，结果被骗在山上迷路几小时的故事。我为啥那么想了解钟飞情况呢？因为钟飞是我初中时期最好的朋友，他因为所谓FGM事件而没有能毕业，但中考后还是去内江农校读书，从此音讯全无，我很惦念他。我和钟飞有多好呢？可以用“好得来裤儿都可以打伙穿”来形容。在58年下半年，我还和他挤在学校宿舍一个被窝里睡了几个月！

     我们进入初中时还是十三岁的小孩，还不能说我们涉世不深，因为我们根本还没有涉世，只是一些懵懵懂懂的青沟子娃娃。换一句文雅点的话说，都是些乳臭未干的小屁孩。然而，我们却躲不过那场所谓DYJ。我们连魂都没有摸到，竟卷入一个所谓FGM事件中。钟飞，因所谓FGM标语事件，被公安局传唤、审问，也牵连到我，最后他因这个历史问题没有拿到毕业证。初中毕业后我进入普高，他却被录取到刚成立不久的内江农校。到六一年内江农校关闭，他就回到老家当农民。一个曾是天真活泼的少年以后命运的坎坷，就可想而知了。我曾想根据钟飞的经历写一篇小说，他有农校学习的经历，杜撰他在改革开放后从农民勤奋起家，后来成为大企业家的传奇。但几年前我回老家打听钟飞的消息，却说他已经去世多年了，至死都是一个地道的农民。

      我和钟飞都出身在七里乡，他家在韩家坝，读七里二小；我家在李家砭，读七里一小。五七年我们一起考入临江寺中学而相识，五八年他的姐姐和我的姐姐一同考入临江寺中学。姐姐比弟弟低一级，在蜀乡并不少见。因为都出身贫苦农民家庭，家里劳动力缺乏，姐姐大些，可以在家帮助干农活；弟弟是长子，要优先读书，或许有重男轻女的因素。可叹的是，六一年教育调整，钟飞的姐姐和我的姐姐都被提前毕业回家务农。

     我和钟飞的差异是，我家离临江寺近，按政策走读；钟飞家离临江寺远，在五里以外，就转成非农业人口，住校读书。钟飞是一个口无遮拦，性格外向的孩子，我却是一个性格内向，少言寡语的娃娃。论理我们不会成为好朋友的，巧的是我们一直被安排同桌，又有相同的爱好：看古典小说，打乒乒球！

     虽然经历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笔者早已看淡了当年的人和事，不会刻意贬低谁，抬高谁。整钟飞的人也是蜀乡俗人，可以说都不算是坏人。如果说在那些年代做了些坏事，也是人的本性和时代造成的。所以笔者写这些故事，除钟飞外，都没有用真实姓名。因为我不想论是非，不想伤害任何人，只想就事论事。此外，也想以此文，纪念那早逝的少年朋友——钟飞，愿他在九泉之下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