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丹，我没有想到你会这样对待婚姻问题。”何慧说，“那年我也告诉过你，李兆明说张向东在文革前就追求班上的女生，哪里是一直痴心追你啊！也许是迷恋你的美色，没追到手不甘心吧。”

“现在看来应该是你说的那样。”邹丹继续说，“我们结婚后，最初还不错，尤其是我生了老大后。老大是个儿子，符合人们世俗的观念，生了个传宗接代的人，他很高兴，对我也算好。但问题也出现在儿子出生后不久，当我提出关于我调动的问题时，他突然冒火，与我吵起来。

“有一天在他逗儿子的时候我说：‘向东，你看我们的儿子这么乖，现在得考虑他以后的教育问题。他如果长久呆在这里，今后读书这么办？你不是说过我们结婚后，会以照顾夫妻关系调我进成都市区吗？！现在该考虑这个问题了。’

“‘哦，你难道就因为这原因才答应跟我结婚的？！’他突然翻脸吼道，‘我痴心追你八年，你就一点不感动，一点不爱我？只想利用我把你调进城，然后就甩掉我？！’

“我一听他这话，也忍不住反问他道：‘你怎么这样说呢？你爱我，为啥不想把我们母子俩调进城里？我想，这调动的事应该你主动提出来，为啥你不说，我提出来你还冒火，你冒啥子火？！你说我不爱你，我为啥跟你结婚，为啥跟你生儿子？’

“我说罢就哭起来，他不但不来安慰我，反而骂道，‘你哭啥子？委屈你了？我知道，你一直从内心看不起我，你是白天鹅，你是书香门第的千金小姐；我是穷人家的孩子，是个想吃天鹅肉的癞虾蟆，配不上你，你嫁给我觉得委屈了是不是？！’

“我听他这话也冒火了，赌气回道：‘你既然知道配不上我，为啥要来追我呢？你追到了，为啥不珍惜呢？！你不珍惜我，也该珍惜你的儿子啊，为啥怕把我们母子两调到你身边？难道你有了另外的女人，怕我们母子两进城打扰你们了？’

“谁知我这几句话激怒了他，竟然指着我骂道：‘邹丹，想不到你不但看不起我，还一点不相信我！我另外有女人，我还每个星期跑到你这里来做啥子？！你是不是想我另外找个女人，你好借口跟我离婚啊？好吧，我就满足你，我马上就去找，你以为我找不到嗦？！’

“话说到这份上，我开始冷静下来。为啥好好的一个话题，却扯到离婚上了？看来我不该说那些过激的话。离婚，一个生了小孩的女人，最怕的就是这两个字。如果他真要和我离婚，我们母子俩今后咋办？他今天说的是气话，是找机会发泄多年来在我面前的压抑感，让他发泄出来就好了，我不该说那样的话激怒他。于是我主动认错道：‘向东，是我不对，不该说那样的话来气你。我今天只是想到我们的乖儿子读书的问题，才顺便问问调动的事。如果现在难办，以后再说吧。反正我们每星期能在一起，比那些两地分居的夫妻好多了。’

“他看我认错了，说话的口气也软了一些：‘你以为调动是那么好办的事？你在小学教书，我现在还不是在工厂当工人，哪个把我们这样的人当回事？！如果现在能办调动的事，还消要你说？！’

“我们的第一次吵架以我的认错结束，谁知这样开了一个坏头。他抓住我怕离婚的要害，每次吵架都把我逼到绝地，以我认错结束。在吵架中，如果我稍有不满，反驳几句，他就会对我拳脚相加。慧慧，我这些年受他的虐待你难以想象，我不知挨过他多少次打。他多次以离婚威逼，都是以我退让结束。尤其是两年后我又生下一个女儿，我就更怕离婚了。我曾多次回家向我父母哭述，他们也只有唉声叹气，给我提不出有益的建议。自从第一次吵架后，我再也不敢问他调动问题，他也一直没说，我们就这样拖下去。直到我父亲逝世前，他老人家才拉着我的手说：‘丹丹啊，你如今过得很苦，我是有责任的。当初我和你妈都不大看好那个张向东，但我们没有阻止你；后来知道你结婚后相处得不好，也没有赞同你们离婚，让你受苦这么久。丹丹啊，一起过下去太难，就同意他离吧。你才三十多岁，今后的日子还长呢！’

“我弟弟听到我父亲的临终遗言，也支持我离婚。他还到张向东单位去调查，发现他的确在单位上有一个女人，而且有好长时间了。于是我下定决心离婚，但我不会提出来，等他提出后我同意，然后才好商讨离婚条件。现在想起来觉得可笑，因为我们离婚没啥财产可分，唯有一对儿女。离婚时他提出儿子归他，女儿归我，我也答应了。前天我们才办完离婚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