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茹，你如今住在哪里？为啥我一直联系不上你？”何慧开言就问道，“为啥那年研究生复试后你就消失了，我给你写信 ，也是石沉大海无回音？”

“慧慧，原因颇多，也很复杂，我会慢慢把这几十年的情况告诉你的。”胡倩茹说，“但在诸多原因中，有一个原因我得先讲。本来我们可以早些相见的，就是这个原因，让我气愤填膺，又觉得无颜见你。”

“什么原因啊？”何慧问道，“不会是复试落榜的事吧？”

“不是。”胡倩茹说，“研究生复试落榜，我父亲事先就写信告诉了我，说原因是我们68届课程没学完，我认了！我说的原因是，我两次碰到吴庆兰这个扫把星！也可以说是冤家路窄吧，把我气昏了。”

   “吴庆兰咋个惹倒你了？”何慧问。

 “有一年我回成都准备回益州大学找你，因为我知道你们两个都考取了研究生。”胡倩茹说，“结果去找你们前碰见吴庆兰，那时她得意得不得了，也说了吹捧你们的话。她很得意她的婚姻，还说些话来挖苦我，说我‘东选西选，选了个漏灯盏’，把我气惨了。本来我想去益州大学找你的，也让她气得无心找你了。”

 “原来你知道我的情况？”何慧看胡倩茹说话条理清楚起来，便不再担心她有啥老年痴呆症，“那是那年的事，说来听听！”

   “这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我后面再讲吧。”胡倩茹说，“倒霉的是我今天来前又碰到她，让我觉得像碰到丧门星一样。”

   “看来她跟你有缘哈！”何慧笑着说，“我们两个总碰不到，她跟你却常碰到。”

  “啥子有缘啊，要说是缘也是孽缘！”胡倩茹气愤地说，“其实，我们在成都买了房子，回成都已经几年了。因为我的先生这几年生病，我要照顾他，无暇和同学们联系。最近我先生的病好多了，那天碰到腻阿妹儿后，决定今天来参加中学同学会。谁知在来的路上又碰上吴庆兰。把我气得不得了！慧慧，我刚才见到你时傻乎乎的，也许就是老想到她那些话，被她气的。”

  “怎么回事，把你气得那么凶？”李兆明插话道。

“听我慢慢讲嘛。”胡倩茹说，“我今天走在路上很高兴，因为可以见到老同学，还可能见到你。这时一个像农村老太婆一样的人看到我，一直跟着我，后来问我是不是叫胡倩茹，我说是，我问她是谁。她说：‘我是吴庆兰啊，你的大学同学，十几二十年前我们不是见过面吗？’我说：‘好像有这么回事。’她接着说：‘胡倩茹，以前的大美人，如今咋个变成这个样子了？我差点认不出来了！我想，你一定跟我一样混得惨，是遭报应了吧？！你害了李友源，如今遭了报应，要不然你也不会成这个样子，苍老得来让我认不出来！’我听了她的话很不高兴，只回了她一句，‘我遭啥子报应？！我怎么混的餐？！我的运气很好，我过得很好！我的先生不是漏灯盏，而是一盏明灯，他是我们川北文理学院的院长，省厅级干部；我也是大学教授，我的儿女都研究生毕业，在成都给我们买了房。我们过得好得很！我遭啥子报应？！’她听后说：‘哦，哦，你们都好，是我混的惨，是我遭报应了！不过在大学同学会上，他们并没有看不起我，还同情我，不像你这样对我其势汹汹的。’说罢，她悻悻地离开了。就因为她说那些话，我脑子里老想到张丽蓉和李友源，所以今天见到同学就问张丽蓉，把你这个老班长的名字忘记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 何慧说，“其实，吴琴兰虽然令人厌恶，但我们觉得她的确有些可怜的。你可能对她的情况不太了解。毕业分配前她不是跟刘贵仁出身好，跟刘贵仁好了吗？！结果两人一起分到军垦农场。到军垦农场不久她就甩了刘贵仁，与工宣队的一个工人结婚，因而分到成都。但后来她和那个工人处得很不好，结婚没几年就与那个工人离婚，与厂里一个大她十几岁的高工结婚，那时她很得意，可能就是你第一次碰到她的时候。谁知没过十年，那个高工丈夫死了，她又与厂里一个工程师结了婚，没过几年那个工程师又病死了。可笑的是，刘贵仁后来成了省人大秘书长，去他们厂视察工作时看到她，才知道她很惨，她后来的情况就是刘贵仁告诉我们的。如今她一个人过，儿子也看不起她，对她不好，她也变得神错错的，有点神经病的样子。她把她的婚姻不幸归结为命运。甚至对文革的认识也走到死胡同，说什么她现在的霉运，是她在文革中造反的罪孽的报应。我们觉得她头脑有些问题，去相信那些封建迷信的东西。她在同学会上也在宣扬那些东西，的确令人感到厌烦。但是大家觉得她可怜，神经有点错乱，可能是抑郁症所致，同情她，不理她那些话就是。”

 “我还不知道她的经历那么复杂，婚姻那么不幸。”胡倩茹说，“十几二十年前我碰到她，她还很得意她的婚姻，还嘲笑我拒绝李友源，结果让张丽蓉捡到，让她走了好运；说我‘东选西选，选了一个漏灯盏’，当时把我气惨了！看来他是个扫把星，跟她一起都没有好结果，刘贵仁离开她就走了好运。幸好她今天没有来，要不然我看到她又会气。”

“倩茹，你搞错了吧。她不是成都人，不是我们中学同学，她今天当然不会来了！”何慧说，“不说她那些事，我们还是摆一摆我们自己的龙门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