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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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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恋十年才发生的第一次事例,在我们之间原来还是挺多的。都怪我们太另类,从不在意第一次,也因为这样,没有迟或早的执着。”
相恋十年,第一次
素黑(香港)
南亚海啸后半年,我极需一次短程旅行,选择了泰国的布吉。死亡阴影让游客减少了大截,所以腾出了更多的宁静空间。
我和爱人住在湖畔区,酒店环湖建筑,房间有湖景,外边便是海滩,自成一角,是很不错的自闭度假地。第一夜,湖边的落日,桌上的烛光,印在我们偷闲的脸上。相恋十年的爱人,如此奢侈的晚餐,印象中还是第一次。
相恋十年才发生的第一次事例,在我们之间原来还是挺多的。都怪我们太另类,从不在意第一次,也因为这样,没有迟或早的执着。
泳池边白天有小象,黄昏有小猫。猫是我的精神导师,喜欢安静的禅定。上前轻抚它,才发现原来它已很老,不会叫,不大会走动,反应很慢,只能用内敛的眼神回应世界。它的颈上系了一块小铜牌,上面写着“Dinna. I’ve been here 12 yrs. Please let me live
peacefully”。 意思是:我叫Dinna,已在这里待了十二年,请让我平静过活。后来才知道酒店十二年前开业,原来它是开店猫。我轻轻地叫它的名字,它满足地咕咕,那是生命的震动声,叫人感动。
第一次和爱人牵手走在沙滩上,看星、听浪、坐在沙滩椅上吹风,分享安静,很久也没有说话。忽然我说:“黑夜里在大海中浮沉是最绝望的。”他说大概没什么比那感觉更无助。嗯。那是一种绝境,我经常想象的一种存在的最孤独的状态。有人在身旁安慰生命,怎么说也是天赐的厚礼。
那夜,我学会了看北斗星。我说:“有些星星应该已消失了吧。”爱人说:“是,只是光要到几亿年后才到达我们眼里而已。”我问:“那,人也可以这样吗?死了很多年后才让人知道,那就不会太难过了。”
其实我不知难过是指生者还是将死者,总有这种奇怪的思想。
更奇怪的是,回到房间,左屁股不知怎的开始痛,痛到无法移动。天,我从未试过这种状况,也是第一次。爱人焦急又费解地把我背到床上。记忆中,第一次让爱人背我,痛但很窝心。很多年前,有一次我病倒走不动,他曾试过蹲下来说要背我回家,那时我却没有让他背,坚持自己走回去。我总是这个硬性子,能靠自己便靠自己。可让所爱的人背自己走一段,不是更幸福吗?倔强的背面其实不过是愚笨。
屁股痛不能多走动怎么办?看到沙滩上的独木舟,我们交换了眼神,嗯,玩啊。也是我们的第一次。我坐前面,爱人在后,笨笨地撑,独木舟穿过桥底,遇上环湖的电动船驶过,好害怕会被翻起的余波打沉,暗地里却享受翻上翻下的惊险。记忆中,这是第一次和水最贴近的经验。后来才知道,原来我的身体不能靠近阴气重的湖水,会受潮。一直和水有奇怪的关系,又抗拒又想靠近,靠近或会痛,还是想靠近。
水、死亡和爱,原来那么相像。
责编:李楚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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