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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6-16 11:41:41)| 分类： 散文随笔 |
总有些结果是你想不到的
写了一个上午的小说，《豌豆花，不再开》的第二部分，起码有两千多字，因为误关了窗口，转眼，就没了。前些时候，偶遇电脑死机或是突然停电，再开机点开博客“写博文”窗口，准会出现“上篇博文尚未保存，是否继续”这样的提醒条，只要点“继续”，那些文字就都出现了。但这一回，它们没有。这是我想不到的。
一个特稿圈的所谓朋友，跟我借了一万块钱应急，并保证一年内归还，但至今都5年多了，一直不还，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尤其没有想到的是，就是这个所谓朋友，这个本该对我感恩——至少不该有恨的朋友，给了我和全家一次又一次伤害。
第一次给他电话催款，是在他借款一年多之后。那时候我刚卖掉小房子，买了这个180平米的大房子，办的是按揭，加上在重庆也买了个小房子作为投资，每月的还款压力很大。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电话打通，这位朋友冷冷地来一句：“你什么事？”我有点懵。你说会有什么事？
我说你借的钱一年多了，该给我了，我其实一直也在贷款……还没等我说完，这位朋友突然骂将起来：“你TMD少跟我装！你一年那么多稿费你跟我哭穷？！”我以为对方喝醉酒了，就小心地问了一声，没想到此言一处，对方骂得更凶，“你TDM才喝醉酒了呢！你TMD少跟我装犊子！我告诉你鲁克，你该好好学学怎么做人！”电话挂了，这恨恨的余音在我耳边久久回旋，我仿佛刚做了一个恶梦，久久醒不过来。
直觉告诉我，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果不其然。几天后，从彼此共同的一位朋友那里，我了解到他愤怒的起因。原来，前不久某期刊发表了我的一篇特稿，而这位朋友恰巧也写了这个题材，但杂志发了我的，退了他的，他便由此以为是我做了什么手脚。我的上帝！
共同的朋友告诉我，他不还钱的最根本原因还不是有误会，其实是：没钱。我知道这位朋友在北京活得比我更不容易。我甚至后来才听说他借钱并长时间不还不是仅仅对我一个人。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位朋友的艰难程度，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春节前他妈妈死了，冻死的，在黑龙江。唉，我们几个凑了一万块钱给他回老家，把老人安葬了……”听了共同的朋友告诉我这消息，我心头一紧，泪水就涌出来了。我甚至后悔起来：早知道是这样，我手头再难，也不该这个时候催他还钱啊。
不久之后，我记得清清楚楚，那是三八节的次日傍晚，他给我短信，说想到燕郊来见我。我说好，晚上一起吃个饭吧。当晚还有另外几个朋友约在一起，但直到吃完了，他也没有过来，只知道他已经到燕郊了。
原本准备饭后找个地方一起喝茶见面的，但没想到，意外发生了。因为发票的问题，那晚请客的一个和我十分要好的记者朋友跟老板发生了纠纷，老板的手下打了个电话，来了一车的打手，我替这朋友挡驾，瞬间倒在了血泊里。而惹事的记者朋友却躲了，他先把新买的轿车藏好了才回来，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被救护车送到人民医院了，时间已是零点前后。那时候天还很冷，妻和女儿没来得及换衣服，裹着睡衣就打车跑来了，见着满脸、满身都是血的我，她们俩不顾一切地抱住我，痛哭起来。那一刻我才知道，也只有她们，是只想着抱紧我而不会顾及我满身血污的。那一刻我也深深知道，什么叫朋友，什么才是亲人。
让我想不到的事情又发生了。
就在医院的走廊里，我正坐在长凳上等候医生处理伤口，妻和女儿一边一个搂着我，这时候，欠我钱的那个所谓朋友出现了，穿着拖鞋。 他看了看我，什么也没说，却转身问旁边同样受了伤的肇事老板：“嗯？咋回事啊？”那语气，分明是一个过路人好奇的问询。知道事情原委也深知其为人的妻腾地站起来，指着他：“请你马上走！还不都是为了你吗？！”
我打死都想不到的是，就在那一刻，在医院的走廊里，在满脸是血的我伤得不能动弹的时候，我的这个所谓朋友，二话不说，狠狠踹了我妻子几脚，那拖鞋都踹出好远……
我记得自己当时努力地挣扎着，是向他伸过手来的，也握住了他的手。我说：“兄弟，感谢你来看我，以前我们是朋友，但现在不是了。不是我怕你，是可怜你。你明白吗？”
我以为他会明白的。只要是人，还有半点良心，我想是不会不明白的。
一连两年，我没有再催他还款，因为我知道，他可能确实没有钱，不管我难到什么程度，我都想办法自己解决，而不去打他的电话。我想，总有一天他会知道自己错了的。
但是没想到，错了的依然是我。
去年秋天，一个编辑来北京组稿，饭局上恰巧碰上了我这位所谓朋友和他的妻子。这时候我才知道，他们家已经开了汽车修理厂，我想，应该有钱还我了吧。我就在他的耳边小声地说了我的意思，他低声说：放心，我会尽快。
很久没见，说实话，想起以前相处的种种好，心底还是有些温暖的。那天我们都喝醉了。是他的亲戚开车，把我送到我家楼下的。我甚至觉得，那个朋友又回来了。
今年5月23日，是我们全家本年度保险费的最迟缴款期，可我的卡上只有不足三千元，而保险费加在一起将近两万。怎么办呢？我最先想起的还不是这个欠我钱已经五年的朋友。
我首先想到的是一个采访对象，湖南人，在北京开着大公司。他是我长期供稿的某杂志美编的同学。去年夏天，这个美编来我家造访，提起他这个同学，说看看能不能写篇特稿。我知道他完全出于好意。采访也很顺利，我写得也很用心、用情，杂志很快也就签发了，而且是作为一级稿签发的，也就是说，这个稿子的稿费不会低于12000元，并且还有评奖的机会。
但是，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原本在电子邮件里亲自改动并签字同意发表的他，突然告诉我说，稿子别发了。原因是他的妻子说“发这样的文章对我们没什么意义”。上帝！但他一再表示了歉意，并在我一次生病期间给我的短信里说：“上次的事情不好意思，有事请开口。”
我真是个十分天真的人。在遇到困难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他们夫妇。于是我就想，能不能先跟他们借点钱，等稿费来了再还上。但没想到，短信和QQ留言，得到的结果是自找了一肚子气。
无奈之下，我只能再次催我那笔已经拖了五年的欠款。“什么事？”依然是五年前那样冷冷的语气。“那钱你借了5年多了，上次喝酒你说会尽快，不知道准备得怎么样了？我要交全家保险费，实在没办法，都要出租重庆的小房子了，这两天想过去，可连买机票的钱都紧张……”我啰嗦那么多，还不是想把心扒给他看看：我确实是山穷水尽了才找你的。
“等你从重庆回来再说。”“再说？怎么还‘再说’呢？你看都几年了……”“你这个JB人怎么这样啊！有你这么逼债的吗？！”还没等我说完，又被他骂了个狗血淋头，而且这一次，他依然没有忘记反复教导我该“怎么做人”……
这一次我终于也破口大骂，不过才骂了两句嗓子就哑了。我陷在椅子里，浑身哆嗦，不争气的泪水夺眶而出。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保险费缓交期的最后半个来月，也就是前天，一个我5年前在中关村问路时无意间交上的朋友，借给了我2万元。这个朋友也住燕郊，自己打拼做公司，每一分钱都赚得艰难。前不久，他的公司还因为事故死了人，赔偿加罚款，损失了一百多万，自己也是东挪西借……
拿着朋友借我的这两万块，我去银行存到保险存折上。烈日当头，我一阵阵眩晕。我甚至感觉这一切都不太真实。一路上，我不自觉地用左手捂住裤兜，那里鼓鼓的。走到银行门口，几个算命的妇人苍蝇一样跟上来。“哎哟大哥，看你气色就知道，你是个当官的命！”“老板老板，五月不发六月发，看你印堂就知道，你这个月要交财运哩！”我径直走，脸也不转，但心底一贯的对他们的鄙视和讨厌，居然不见了。
我感觉自己很平静。进门拿号排队，前面居然有48个人，一等，等了近两小时。要是平时，我早就坐不住了，有时候也会利用自己的所谓身份去找领班走走后门。但这一次，我静静地坐在那里等，静静地梳理一下心事。我看一下窗外，白杨树的叶子在烈日下绿得有些发黄，甚至发红；那些车依然拥挤；人们依然形色匆匆；几个算命的妇人背影或者侧影，依然狡黠而诡秘；那个保安尽量往阴凉里躲，他的大盖帽下，年轻的鬓角上的汗珠，一会儿锃亮，一会儿又暗淡无光……
我掏出手机，利用这宝贵的等待的时间，把通讯录上的一些电话号码删除——有一些号码，我曾经觉得那么重要的，此刻，它们居然不那么重要了。
我给妻发了条短信：“在排队，别担心。”妻不到30秒就回复了：“注意安全，米饭快好了，等你。”
蓦然就想起了那个寒冷的夜晚，她和女儿一边一个抱住我的情形。那些血早就干了，不见了，但此刻——在我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的鼻子里居然还有血腥。
——那天我坐在银行窗下一角，静静地流泪，偷偷地流泪，一遍又一遍流泪——1249号——我的号码被唱过了好久，我都没留意。我没有拿着旧号去“据理力争”，我重新取了号，重新排队。
——我的心情如此平静，这是我想不到的。
2010.6.16端午节，北京居竹轩
祝我的朋友们及全家端午节快乐！
请原谅我一次又一次对“朋友”一词深恶痛绝，又一次次深信不疑。
请原谅我的执拗和坏脾气。原谅我有心或无心的伤害。
那些曾经给过我伤害的人，我也向你们说声对不起。原谅我的无能，没能给你们足够的爱和宽容，并且对许多事至今仍耿耿于怀。
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我不希望你们看到的仅仅是我的泪水，在泪水和疼痛之后，我会给你们，也给我自己——开心笑容。
请相信我，我总会长大，但即便老死，都不会去学习世故和圆滑——尤其对爱我和我爱的你们。
有朋友发纸条问我这篇文字的真实性。我不知用不用回答。只贴几篇相关博文吧。它们是相互印证的——
金鱼、我和小周兄弟
写了一个上午的小说，《豌豆花，不再开》的第二部分，起码有两千多字，因为误关了窗口，转眼，就没了。前些时候，偶遇电脑死机或是突然停电，再开机点开博客“写博文”窗口，准会出现“上篇博文尚未保存，是否继续”这样的提醒条，只要点“继续”，那些文字就都出现了。但这一回，它们没有。这是我想不到的。
一个特稿圈的所谓朋友，跟我借了一万块钱应急，并保证一年内归还，但至今都5年多了，一直不还，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尤其没有想到的是，就是这个所谓朋友，这个本该对我感恩——至少不该有恨的朋友，给了我和全家一次又一次伤害。
第一次给他电话催款，是在他借款一年多之后。那时候我刚卖掉小房子，买了这个180平米的大房子，办的是按揭，加上在重庆也买了个小房子作为投资，每月的还款压力很大。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电话打通，这位朋友冷冷地来一句：“你什么事？”我有点懵。你说会有什么事？
我说你借的钱一年多了，该给我了，我其实一直也在贷款……还没等我说完，这位朋友突然骂将起来：“你TMD少跟我装！你一年那么多稿费你跟我哭穷？！”我以为对方喝醉酒了，就小心地问了一声，没想到此言一处，对方骂得更凶，“你TDM才喝醉酒了呢！你TMD少跟我装犊子！我告诉你鲁克，你该好好学学怎么做人！”电话挂了，这恨恨的余音在我耳边久久回旋，我仿佛刚做了一个恶梦，久久醒不过来。
直觉告诉我，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果不其然。几天后，从彼此共同的一位朋友那里，我了解到他愤怒的起因。原来，前不久某期刊发表了我的一篇特稿，而这位朋友恰巧也写了这个题材，但杂志发了我的，退了他的，他便由此以为是我做了什么手脚。我的上帝！
共同的朋友告诉我，他不还钱的最根本原因还不是有误会，其实是：没钱。我知道这位朋友在北京活得比我更不容易。我甚至后来才听说他借钱并长时间不还不是仅仅对我一个人。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位朋友的艰难程度，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春节前他妈妈死了，冻死的，在黑龙江。唉，我们几个凑了一万块钱给他回老家，把老人安葬了……”听了共同的朋友告诉我这消息，我心头一紧，泪水就涌出来了。我甚至后悔起来：早知道是这样，我手头再难，也不该这个时候催他还钱啊。
不久之后，我记得清清楚楚，那是三八节的次日傍晚，他给我短信，说想到燕郊来见我。我说好，晚上一起吃个饭吧。当晚还有另外几个朋友约在一起，但直到吃完了，他也没有过来，只知道他已经到燕郊了。
原本准备饭后找个地方一起喝茶见面的，但没想到，意外发生了。因为发票的问题，那晚请客的一个和我十分要好的记者朋友跟老板发生了纠纷，老板的手下打了个电话，来了一车的打手，我替这朋友挡驾，瞬间倒在了血泊里。而惹事的记者朋友却躲了，他先把新买的轿车藏好了才回来，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被救护车送到人民医院了，时间已是零点前后。那时候天还很冷，妻和女儿没来得及换衣服，裹着睡衣就打车跑来了，见着满脸、满身都是血的我，她们俩不顾一切地抱住我，痛哭起来。那一刻我才知道，也只有她们，是只想着抱紧我而不会顾及我满身血污的。那一刻我也深深知道，什么叫朋友，什么才是亲人。
让我想不到的事情又发生了。
就在医院的走廊里，我正坐在长凳上等候医生处理伤口，妻和女儿一边一个搂着我，这时候，欠我钱的那个所谓朋友出现了，穿着拖鞋。 他看了看我，什么也没说，却转身问旁边同样受了伤的肇事老板：“嗯？咋回事啊？”那语气，分明是一个过路人好奇的问询。知道事情原委也深知其为人的妻腾地站起来，指着他：“请你马上走！还不都是为了你吗？！”
我打死都想不到的是，就在那一刻，在医院的走廊里，在满脸是血的我伤得不能动弹的时候，我的这个所谓朋友，二话不说，狠狠踹了我妻子几脚，那拖鞋都踹出好远……
我记得自己当时努力地挣扎着，是向他伸过手来的，也握住了他的手。我说：“兄弟，感谢你来看我，以前我们是朋友，但现在不是了。不是我怕你，是可怜你。你明白吗？”
我以为他会明白的。只要是人，还有半点良心，我想是不会不明白的。
一连两年，我没有再催他还款，因为我知道，他可能确实没有钱，不管我难到什么程度，我都想办法自己解决，而不去打他的电话。我想，总有一天他会知道自己错了的。
但是没想到，错了的依然是我。
去年秋天，一个编辑来北京组稿，饭局上恰巧碰上了我这位所谓朋友和他的妻子。这时候我才知道，他们家已经开了汽车修理厂，我想，应该有钱还我了吧。我就在他的耳边小声地说了我的意思，他低声说：放心，我会尽快。
很久没见，说实话，想起以前相处的种种好，心底还是有些温暖的。那天我们都喝醉了。是他的亲戚开车，把我送到我家楼下的。我甚至觉得，那个朋友又回来了。
今年5月23日，是我们全家本年度保险费的最迟缴款期，可我的卡上只有不足三千元，而保险费加在一起将近两万。怎么办呢？我最先想起的还不是这个欠我钱已经五年的朋友。
我首先想到的是一个采访对象，湖南人，在北京开着大公司。他是我长期供稿的某杂志美编的同学。去年夏天，这个美编来我家造访，提起他这个同学，说看看能不能写篇特稿。我知道他完全出于好意。采访也很顺利，我写得也很用心、用情，杂志很快也就签发了，而且是作为一级稿签发的，也就是说，这个稿子的稿费不会低于12000元，并且还有评奖的机会。
但是，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原本在电子邮件里亲自改动并签字同意发表的他，突然告诉我说，稿子别发了。原因是他的妻子说“发这样的文章对我们没什么意义”。上帝！但他一再表示了歉意，并在我一次生病期间给我的短信里说：“上次的事情不好意思，有事请开口。”
我真是个十分天真的人。在遇到困难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他们夫妇。于是我就想，能不能先跟他们借点钱，等稿费来了再还上。但没想到，短信和QQ留言，得到的结果是自找了一肚子气。
无奈之下，我只能再次催我那笔已经拖了五年的欠款。“什么事？”依然是五年前那样冷冷的语气。“那钱你借了5年多了，上次喝酒你说会尽快，不知道准备得怎么样了？我要交全家保险费，实在没办法，都要出租重庆的小房子了，这两天想过去，可连买机票的钱都紧张……”我啰嗦那么多，还不是想把心扒给他看看：我确实是山穷水尽了才找你的。
“等你从重庆回来再说。”“再说？怎么还‘再说’呢？你看都几年了……”“你这个JB人怎么这样啊！有你这么逼债的吗？！”还没等我说完，又被他骂了个狗血淋头，而且这一次，他依然没有忘记反复教导我该“怎么做人”……
这一次我终于也破口大骂，不过才骂了两句嗓子就哑了。我陷在椅子里，浑身哆嗦，不争气的泪水夺眶而出。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保险费缓交期的最后半个来月，也就是前天，一个我5年前在中关村问路时无意间交上的朋友，借给了我2万元。这个朋友也住燕郊，自己打拼做公司，每一分钱都赚得艰难。前不久，他的公司还因为事故死了人，赔偿加罚款，损失了一百多万，自己也是东挪西借……
拿着朋友借我的这两万块，我去银行存到保险存折上。烈日当头，我一阵阵眩晕。我甚至感觉这一切都不太真实。一路上，我不自觉地用左手捂住裤兜，那里鼓鼓的。走到银行门口，几个算命的妇人苍蝇一样跟上来。“哎哟大哥，看你气色就知道，你是个当官的命！”“老板老板，五月不发六月发，看你印堂就知道，你这个月要交财运哩！”我径直走，脸也不转，但心底一贯的对他们的鄙视和讨厌，居然不见了。
我感觉自己很平静。进门拿号排队，前面居然有48个人，一等，等了近两小时。要是平时，我早就坐不住了，有时候也会利用自己的所谓身份去找领班走走后门。但这一次，我静静地坐在那里等，静静地梳理一下心事。我看一下窗外，白杨树的叶子在烈日下绿得有些发黄，甚至发红；那些车依然拥挤；人们依然形色匆匆；几个算命的妇人背影或者侧影，依然狡黠而诡秘；那个保安尽量往阴凉里躲，他的大盖帽下，年轻的鬓角上的汗珠，一会儿锃亮，一会儿又暗淡无光……
我掏出手机，利用这宝贵的等待的时间，把通讯录上的一些电话号码删除——有一些号码，我曾经觉得那么重要的，此刻，它们居然不那么重要了。
我给妻发了条短信：“在排队，别担心。”妻不到30秒就回复了：“注意安全，米饭快好了，等你。”
蓦然就想起了那个寒冷的夜晚，她和女儿一边一个抱住我的情形。那些血早就干了，不见了，但此刻——在我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的鼻子里居然还有血腥。
——那天我坐在银行窗下一角，静静地流泪，偷偷地流泪，一遍又一遍流泪——1249号——我的号码被唱过了好久，我都没留意。我没有拿着旧号去“据理力争”，我重新取了号，重新排队。
——我的心情如此平静，这是我想不到的。
祝我的朋友们及全家端午节快乐！
请原谅我一次又一次对“朋友”一词深恶痛绝，又一次次深信不疑。
请原谅我的执拗和坏脾气。原谅我有心或无心的伤害。
那些曾经给过我伤害的人，我也向你们说声对不起。原谅我的无能，没能给你们足够的爱和宽容，并且对许多事至今仍耿耿于怀。
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我不希望你们看到的仅仅是我的泪水，在泪水和疼痛之后，我会给你们，也给我自己——开心笑容。
请相信我，我总会长大，但即便老死，都不会去学习世故和圆滑——尤其对爱我和我爱的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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