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统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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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统万城》
《统万城》,高建群著,太白文艺出版社2013年1月第1版,定价:35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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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的副线,是写大智之华——西域第一高僧鸠摩罗什的传奇一生,是写鸠摩罗什从父亲的时代起,自印度国抵龟兹国,再羁留凉州城,最后抵达长安城草堂寺的故事。可视为一部鸠摩罗什大传。
通过上面这两个人物,本书描写了匈奴这个曾深刻地动摇了东方农耕文明根基和西方基督教文明根基,差点儿重写世界进程的古老游牧民族,如何退出人类历史舞台的历史,同时描写了佛教进入中国,汉传佛教得以确立的历史。
同时,通过这两个人物,作者的宏大叙事,笔锋深深地楔入了中华文明史一个重要的节点,即长达二百八十年之久,烽烟四起混沌不清的五胡十六国时代。
这是一本奇书。是一本给予怎样的期待都不算过分的书。现当代中国文学怀着久久的渴望,希望有我们自己的经典问世,希望有与世界文学可以平等对话的作品问世,希望有显示东方美学和东方智慧的发轫之作问世,现在因为这本书的出现,也许给了一个回答,或者说做了一次尝试。
本书作者高建群,是与张承志并称的,浪漫主义文学在当代中国文坛的代表人物,是浪漫派文学最后的骑士。二十年前,他的鸿篇巨制《最后一个匈奴》曾引发陕军东征现象,形成洛阳纸贵一时之盛,而在此之前,他的《遥远的房子》震动整个文坛,在此之后,他的渭河平原史《大平原》,又一次感动了广大读者。
《统万城》也许是这位才华横溢的写作者、中国文坛的独行客的封笔之作,是高建群对长篇小说这种艺术形式,最后的敬意了。
正如高建群所说:我不欠小说艺术什么,小说艺术也不欠我什么,OK,我可以用这本书,释然地向它告别了。
摘录
“男人的事业在马背上,在酒杯里,在女人的卧榻前!”
最后的匈奴王赫连勃勃,在整整一千六百年前的那个悲惨的早晨,在统万城即将被攻破,在显赫一时的匈奴大夏国大厦将倾之时,躺在草原上一个简陋的羊圈里,躺在美人鲜卑莫愁的臂腕上,这样说。
那一刻,太阳正在草原的另一头,从大河套的深处,从黄河的右岸冉冉升起,朝霞给这座旷野上的血光之城罩上一层虚幻的玫瑰色。那一刻,在秦直道另一侧的长安城,在一个名叫草堂寺的佛家寺院里,大智鸠摩罗什高僧已经圆寂,他静静地躺在一座舍利塔下,归于泥土,只有他那舌头,还在塔中间的一个神龛上,向外放射出像火苗一样形如莲花的光亮。
此刻,在遥远的欧罗巴大陆,赫连的兄弟,那个被称作阿提拉的伟大人物,正像一座沉默的、会移动的山峰一样跨在马上,站在多瑙河的右岸注视着欧罗巴大陆。阿提拉大帝的背后,是他的三十万草原兄弟。
“让我最后一眼看看我的草原,看看我的马吧!”
就要离开人世的赫连勃勃,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这样说。
辽阔的草原上,马儿在吃草,一群一群的,风一样地来去。每一群马都由一个头马领着。那头马时而扬起蹄子,奔上就近处的一个高丘,然后静静地伫立在那里,欣赏着它的马群吃草和行走;一会儿又嘶鸣着,走到队伍后边,用蹄子去踢那因为吊着一个大肚子而行动迟缓,跟不上队伍的母马。
而一只鹰隼,这草原上的君王,天空的永恒的流浪者,它正驾驭着气流,平展着双翅,在草原的上空平稳地翱翔着,不时发出几声尖利的长唳。它的两只翅膀巨大的阴影,从草原上缓慢地云彩般掠过。
“那是马……”赫连勃勃说。
“是的,那是马,高贵的马!忠诚的马!给我们提供脚力的马!哦,我们高贵的朋友呀——马!”鲜卑莫愁附和着他的话说。
那是马,高贵的马,两只尖尖的耳朵像风向标一样三百六十度不停旋转的马,以走的姿势、颠的姿势、四蹄并举而奔驰的姿势,从那被时间的黑色幕幔遮掩中向我们冉冉走来的马。那是谁在说呀,“人类最高贵的征服,乃是对马的征服,是圈养马的那一刻,是以一种优雅的姿势跃上马背的那伟大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