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3-27

   一个人喜欢什么恨什么，多半都起于小时的记忆。我爱交响乐，缘于小时候天天晚上站在后台，跟着乐池里母亲的指挥棒，欣赏十一把小提琴配置、一百来人规模乐队的交响。这种爱，有点儿像池莉讨厌开会的儿时记忆永远无法抹杀一样，爱交响，将伴我每一生。

   小时的交响乐是中西合璧式的，因为母亲指挥的，是秦腔和豫剧的交响。渐渐长大，对交响的领悟和喜好也如“女大十八变”，越来越入佳境。

   今日载朋友一起去CBD办事，路上除了一展三宝的音响效果外，还想感染缺乏音乐细胞的朋友欣赏古典音乐。当巴赫的曲子响起，我跟她们说：“快听快听，这是我最爱听的曲子。《猫和老鼠》有一集JERRY和小孤儿打开所有水笼头，将冰箱制冷的一根管子放在水中，自制出冰场，得意非凡地溜冰——那集配乐就是这支曲子。你们听，音乐旋律的变化和各乐器的和谐交融，多好听。尤其是小提琴弓与弦那无数种变化，带给人的绝不仅是听觉上的快感————”  

   我还要说什么，也想听朋友回应些什么。可朋友们都不反应，一个打起了电话，一个沉默不语，都没有我所期望的共鸣。我很失落。

   回家拿此事讲给老公时，仍不免愤愤：“真不理解这么美的音乐，她们居然没有反应。真不理解现在那么多人热衷那些垃圾音乐，这么美的经历了岁月考验的交响乐，欣赏的人却如此少。”

   老公说：“其实我们对交响乐也是所知甚少的。”

   我说：“就算我对交响乐所知甚少，不懂具体的调式和合旋，但我也喜欢听交响乐，至少听得出它是丰富的、是精美的。”

   老公说：“你可别太狭隘，交响乐是丰富的，世界上的人是更丰富的，你千万不能拿衡量自己的标准去衡量别人，世界需要多种精神食粮。要照你这样说，鲁迅最不屑张恨水，在他眼里可能张的东西就是垃圾，可是偏偏鲁迅的妈妈最喜欢张恨水，总是让鲁迅给她买张的东西看，鲁迅的东西可能她倒不喜欢看，你说鲁迅怎么办？还不是乖乖去给他妈买。你喜欢什么，不能要求别人也喜欢什么。”

   我说：“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心向往之。我总觉得人应该天生向好的，我至少要求自己去懂交响啊。”

   老公说：“这是同样关乎人权的问题，你追求什么，不能要求别人也追求什么。任何人都有选择喜好的权力。”

  这样说，我便无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