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3-26

   《周末画报》上做了几个正版的伊丽莎白·泰勒，标题很诱人：“好莱钨式人生”。性感明艳的泰勒最近的一副照片：裘皮裹身但鸡皮鹤发，珠光宝气但两眼无神。年轻时被这个美艳的埃及妖后蛊惑，苛刻地雕塑自己胸围、腰围的我，突然恍惚：原来玉女所骑并非神驹，不过同常人一样，“白驹”耳。“白驹过隙”，玉女一样老矣。再贵重的珠宝也掩不住一种行将就木的朽气。

   合上《画报》，只为玉女遗憾，她有多少珠宝、嫁了多少靓男的“好莱钨式人生”瞬间对我失去了吸引力。

   手头凑巧，正有刚为女儿买得的《城南旧事》。随手翻看到林海音与泰勒同样年纪的照片，感觉一种超越时空的美丽从照片中拂来。就是说，看着她明亮睿智的眼神，你不会在意她有多少皱纹，也不会在意她手上的戒指有多少克拉，你只想深入她的内心，想知道北方的骆驼，到底给了她多长多久的远方的梦幻。

   于是，突然产生将她们放在一起的念头：再打开《画报》，将泰勒与林海音没有太多距离地放在一起，奇妙的感觉发生了：一样的白头人，两样的感染力。一个越看越苍白，一个愈品愈有味；一个洗尽铅华皆不是，一个素面朝天气自芳。看泰勒天后时，你就挑剔：她怎么皱纹是皱纹，白发是白发的？看林海音，你好像根本不在意她有没有皱纹，是不是白发，因为她的眼神是那样光芒明亮，她的表情是那样淡定通达。她们是一样的高龄老人，但分明她们又是不一样的，截然不一样。不信吗？朋友们可以如法炮制，会比我有更多的感受。

   面对自己这样突发的对比，我真切地有了关于“外与内”的悟：美貌和身材是外在的，它先取悦了他人的耳目，他人决定你的成功；修养和睿智是内在的，它先慰籍自己的心灵，然后慰籍他人的心灵，自己的成功自己定。外在的美貌受时空所限，短暂易逝；内在的品德超越时空，悠长回甘。

   老公说：“恩，所以说‘屈平辞赋悬日月，楚王台榭空山丘’，我们至今都在吟诵《离骚》，可楚王的亭台楼阁在哪儿呢？”

   我说：“要是能年轻时做泰勒，年老时做海音，那该多好？”

   老公说：“那上帝会嫉妒得发疯。人不能太贪心吧？”

   我说：“要是让我选泰勒与林海音，你有何建议？”

   老公说：“你四十了，想当泰勒太晚，想当海音还早，你先老老实实当好‘三宝姐姐’吧，你以为海音是一到老年，就得的吗？那是一辈子的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