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后往前看——李鸿章享堂墓园游记
(2025-10-31 17:17:54)| 分类: 行吟江岳 |
9月30日小雨渐止,去瑶海档案馆公干之余到李鸿章墓园一游。之前路过裕溪路和沿河路时不止一次的看到过路旁矗立的“李鸿章享堂”指示牌,心想着:李鸿章居然离我这么近,而其固化在学生时代的影子却是那么遥远。
裕溪路交岩潭路向东百余步,便是李鸿章享堂和墓园。李鸿章享堂的出入口北面裕溪路,前有一块不大的空地,逼仄。空地北沿连接裕溪路南人行道路牙,矗立着巍峨的陵园牌坊,四柱三洞,横额上嵌有清光绪皇帝御笔“钧衡笃祜”阳文石刻。牌坊是仿古建筑,新作,无沧桑旧痕,像刻意制作的广告牌,茕茕孑立。
进门,下三五级台阶,前立一照壁,这照壁也不像是古建,位置有些不伦不类,像是为了遮挡进口处的视线而加上的,不然,从门外窥视,则一览无余。
照壁向南延伸的空地将整体建筑一分为二,东边是享堂建筑群,西边是墓园建筑群。
享堂建筑群自北向南三栋悬山顶三开堂式建筑连贯一体:寝堂、前堂和门厅。这是一个莫名其妙的次序,参观时从寝堂至前堂再出门厅,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像是一个人睡醒之后到前堂坐坐再出门一般。
出门厅,一堵照壁之南,矗立着三块赑屃驮着的御制碑,端庄巍峨,旧物复矗。流连至此,恍然大悟,李鸿章享堂的进出口是反方向设置的。整个建筑坐北朝南,享堂从南到北是三开三进整体结构,依次为门厅、前堂、寝堂。墓园自南往北依次为碑亭、神道、墓冢。享堂和墓园的入口本在南边,不知何故,原本南边入口封闭了,改由北边出入。这一改,使得参观的顺序完全颠倒过来,人在颠倒的空间里游走,有些稀里糊涂,莫名其妙。
墓园区主要由神道碑、神道、墓冢组成。
神道碑由攒山顶建筑的碑亭护佑,风过雨不侵,高大,擎亭之穹顶,铭刻着李鸿章生平和功绩,吴汝纶撰文,于式枚书丹,俞樾题碑额,这三人均为当时的大家,书届文道的名流。
神道碑前一棵合包的老柳树,干已中空,铁箍护佑。想必这棵老柳树伴随墓园久矣。时光弄人,不由得让人想起《世说新语》中关于恒温的记载:“桓公北征,经金城,见前为琅邪时种柳,皆已十围。慨然曰:‘木犹如此,人何以堪!’攀枝执条,泫然流泪。”东晋桓温北伐时路过金城,见到自己早年栽种的柳树已经有十围那么粗壮,不由得感慨:“木犹如此,人何以堪!”遂执柳泪下。眼前这棵柳树何人何时手植已不可知,所知的是斯人已去。只是那腐空之躯顶发新枝,老者已朽,新者婆娑,“枝头老木长新芽,青葱岁月又重来。”换了人间!
碑前神道长约三十余步,两侧列石像生五对,依次为石羊、石虎、石马、武官、文官,它们多温良恭俭。墓前置有石制烛台、宝瓶各一对,中立石香炉,合称石五供。再后为墓碑,高过墓冢,阴文铭刻:“皇清:太傅大学士李文忠公、一品侯夫人赵氏夫人之墓”。墓冢砖石环拱,冢高径广,冢草葱茏,清冷处勃发生机,愈显荒凉孤寂。
那一日,云遮天晦,园可罗雀,独自彳亍。出得门来,裕溪路车水马龙,是另一番景象。回望享堂,忽然觉得这大门从后面设置多少有些寓意,参观者进去之后都得从后往前看。往前看,往大处着眼,其兴洋务以图自强,推动近代中国民族工业的发展,史不可灭。从修身齐家看,李鸿章“耕读相承,世敦孝义,潜德涵育”。在哺育家乡上,李鸿章开办学校,重修祠堂庙宇,振兴文教等等至今流芳。要说的是,乡人不薄于他,其故居保存完好,其墓园修葺一新,其故乡附近新站高新区以少荃、文忠命名的道路笔直宽广。
李鸿章之死以及归葬故里,清廷给予了极高的荣光,时人名流,达官贵人的悼挽之词亦多歌功颂德,这种溢美之词是我学生时代教科书上所没有的。《辛丑条约》是附着在李鸿章身上剜不去的毒疮,也是洗不去的污渍。不少人哀叹李鸿章生不逢时,生而逢时又怎样,就一定担当了天降大任于斯人的角色?1901年,岁在辛丑,他东渡日本,甚至于流血,大有“虽千万人吾往矣”慷慨就义之姿,但其所为何事焉?这才是我们应该痛恨和惋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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