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外婆前不久驾鹤西游去了。我和表哥、表弟、表妹夫这帮孙子们被通知前去守灵。
刚来到灵堂前,我还没来得及坐下喝口水歇一下,就被一多年未见的亲戚用手一指:“给这孙子戴孝!”话音刚落,“噌”的一下,旁边就窜出一个我不认识的人,动作麻利地像警察给犯人戴手铐一样在我头上系了一块白麻布。我本能的想挣扎反抗,可是一看周围,一群和我一样披麻戴孝的孝子贤孙,方才突然想起此行的目的。
由于我来的晚,所以只给头上裹了条白布上缀着一小块红布象征着孙子身份的孝布,表哥来得早,就非常不幸的又给分了一件白大褂。穿短袖都热的八月,再来件不透气的化纤长袖风衣,可怜的表哥那个挥汗叫如雨啊!
表哥当地朋友较多,不停地迎来送往,也不停地把孝布和白大褂来回穿和脱。临走前他还托付我说:“帮我把衣服看好。”我说这衣服没人敢抢着穿。

我们这帮孙子打扮停当,就被安排在灵堂里开始守灵。其实灵堂里烟熏火燎、蚊虫叮咬我都能忍受,最不能忍受的就是给来祭灵的人不停地磕头如捣蒜。也不知是谁定的规矩,人家上柱香、烧张纸、鞠个躬,我们都要磕头回敬。那天下午还从上海赶来了一帮不认识的亲戚,扑进灵堂就开始哭,嚎得跟花腔女高音似的。听得我本来就磕晕的脑袋更加晕了。
走出灵堂透气,看见还未举行结婚仪式的表妹夫身上披着一床红缎子被面,像呆头鹅一样杵在那里。我不明就里的问长辈。原来外婆九十多去世,属于喜丧,这孙子下个月就要和表妹结婚,按照风俗非得这样装扮。
第二天早上起灵,大家又穿上日本浪人一样的行头,管事的知客给我手里硬塞了两根哭丧棒。我心想这又不是发奖金,还他妈给我双份!我一扭身,找了一个眼光迷离的孙子,给他了一根。他问我这是啥?我说金条。
本来在殡仪馆找的熟人,说好先烧外婆的,可是临时来了个领导,只能先烧领导了。
等所有的仪程结束,孝子贤孙和亲朋好友又进入另一个重要的环节:答谢宴会!在中国,不论婚丧嫁娶,吃是必须的,结婚生子要张灯结彩的吃,亲朋故去要悲悲戚戚的吃。看着长辈们举着酒杯笑容满面的游走在每桌酒席前,我恍惚间忘记参加的是喜宴还是丧宴。
“厚养薄葬”,这四个字出现在我的脑海。中国自古以来是礼仪之邦,本来就规矩多、讲究大,孔夫子又不厌其繁、事无巨细的搞了很多条例,稍有偏差,就会有不忠不孝、大逆不道的巨型帽子扣下来。国人如履薄冰的在“仁义礼智信”的路上行走了数千年,可是为什么有些礼仪风俗却越来偏差越大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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