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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有个篮子,里面装满了无花果
文本的意义是解读学的重要话题。很多人怀疑文本有意义,因为一个文本看来可以有多种解释。维尔斯金讲了一个故事:
从前,有一个人派一位印第安仆人给他的朋友送去一篮子无花果和一封信。在半路上,仆人忍不住把篮子里的无花果吃了一半。篮子送达后,主人的朋友看了信,发现信上说的无花果的数目跟篮子里的不符,就责问仆人,并把信上的内容说给仆人听。仆人矢口否认,他诅咒那张纸,发誓它在说谎。
之后不久,这位仆人又被派遣送同样的东西到同一个地方——同样的一篮子水果及说出了水果数量的信。仆人故伎重演,吃了大部分的水果。但这一次,为了防止上次的指责再次发生,在偷吃水果前,他把信藏在一块石头下。他相信,只要纸没看到他的行为,就不可能出卖他。然而他这次还是失算了,并且受到了更严厉的惩罚。从此,仆人老实多了,对纸的神性赞叹不已。在执行主人的命令时,再也不耍滑头了。
如果有人说,文本一旦离开了作者,就有无限的意义(无限的诠释可能性)。维尔斯金一定会反对,在他所讲述的这个故事中,收信人十分确定:信中提到的“篮子”一定是眼前的篮子,送篮子的仆人一定是朋友派遣来的仆人,信上写的“三十”一定与篮子里水果的数量有对应关系。
但是,如果在下面几种情况下,关于信上内容的判断就会很不同。
第一种。假如送篮子的仆人在路上被人杀死,另一个人代替了他;原来的三十个果子也被人换掉;篮子被送给了另一个人,这个人根本就不知道有什么朋友急于要送他一篮子什么水果。经过了这样的想象,我们再来看那封信:谁还会相信信上所说的东西呢?收到这篮子水果的人会怎样想?他一定会说:天知道是谁送了一篮子水果给我,但水果的数量比信上说的要少,而且品种也不符。
第二种。送篮子的仆人被杀死,杀他的人把篮子里的水果全吃光了,将篮子踩烂,把信塞进一只瓶子里并投到海中。若干年后,一个在海边散步的人发现了瓶子和里面的信。没有篮子,没有仆人,没有无花果,只有一封信。这个人会怎样想?
现在,我们假设瓶子中的信被一位诠释学家发现,他可能会做出一系列的假说:比如“无花果”(fig)一词,至少在今天可以是象征的意义上使用(如 to be in good fig,to be in full fig,to be in poor fig),因此,这一信息可以有多种解释。瓶子中的信息是一种隐喻,自其作者是一位诗人,收信人在其中读出了某些隐含着的、建立在个人化的诗歌编码基础上的、专门适合于这个文本的意义。等等。
不管这位诠释学家如何推测,他一定知道这封信曾经指向某些特定的无花果,指向某个特定的发信人,某个特定的收信人,以及某个特定的仆人。不过现在,这一切具体的所指对象都已经失去。这封信将作为一个文本而存在,尽管人们可以用它来指无数的其他篮子,无数的其他无花果,但是,却不能用来指苹果或独角兽。读到这封信的人可以对这些失去的中间环节进行自己的猜测,但这些中间环节是如此地模糊不清,简直可以对其意义和具体所指进行大量的最大胆的假设(也许,在某种特定的历史背景下,送一篮无花果乃是一种藐视、影射、挑战或诽谤行为)。
不过,哪怕是最大胆的假设,也不可能说“这封信”可以意味着“一切”。它可以有许多意义,但有些意义却是荒谬的。无论如何,这个基本意义不会改变:从前,有个篮子,里面装满了无花果。
现在,关于文本的意义,我们是不是有了一个简单的了解呢?请让我们试着了解一下那个仆人的观点。他第一次目睹了文字及文字本身的诠释所产生的奇迹。如果确实有什么东西需要诠释的话,这种诠释必须是指向某个实际存在的、在某种意义上说应该受到尊重的东西。因此,我提议,让我们站在那位仆人一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