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底，《鸟之歌》的完整版由广东实验现代舞团在其建团庆典中正式跟观众见面。当时的演员包括乔杨、阎樱、沈伟、张延、李捍忠、谭伟等，可以说是人强马壮，而负责跳其中独舞的，是年青帅气又技巧过硬的秦立明。

    秦立明来自南京军区的歌舞团，在参加现代舞班之前已经有良好的舞蹈根基，经过现代舞的系统性训练，身体的表现是力与美兼备，更在1990年底和乔杨合作双人舞，在法国巴黎的国际舞蹈大赛中代表中国获取了第一面现代舞金牌，所以当然地成为广东实验现代舞团建团时期的首席台柱。

    秦立明的《鸟之歌》跳得流畅圆润，技巧大开大阖，让观众止不住喝彩。可是我作为编舞，总感觉他的动作太过飞扬，少了点内敛，这种气质上的琢磨，有时又很难单靠排练可以排出来的。有趣的是，建团公演一连要演两场，第一天演出结束后大家都异常兴奋，跑去迪斯科厅庆祝并放松心情，演员们在舞池里开怀舒展身手的时候，秦立明却阴沟里翻船，竟然把脚给扭了。

    我们都很担心第二天的演出，甚至考虑怎样把他的位置替换下来。可是秦立明不愧军队里训练出来，咬着牙跟我说，明天的节目他一定要上，怎样也要把《鸟之歌》的独舞跳下来。结果第二天我提心吊胆地坐在观众席里，却看见以前那个神采飞扬的秦立明不见了，代之一个深沉内敛，把每一个动作和心理变化都做得特别细腻的秦立明活现眼前。我特别喜欢，开心之余，演出后还笑着跟他说，看样子以后他每次演出《鸟之歌》，都先要把脚扭了才好呢！可惜建团后没多久，秦立明就以他的英俊和才华，当选了广州的《美在花城》男子第二名，并转行拍广告娱乐片去了。

    秦立明离去后，《鸟之歌》的独舞角色落在谭伟身上。可能广东现代舞团的年轻观众不知道，今天舞团的副总经理谭伟虽然心宽体胖，在九十年代初，却是健硕修长，好一幅标准舞者身材。他的技巧扎实，心态平和，把《鸟之歌》跳得厚实安静，雍容大气，也叫人看得舒服。美中不足的是他的块头比较高大，在腾空跳跃方面少了点灵动之气，跟我心目中那头渴望自由翱翔的鸟儿，还差了一点。

    1993年中，邢亮突然扔掉北京舞蹈学院青年舞团的铁饭碗，跑到广东实验现代舞团的门口敲门，问可不可以参加舞团的训练和演出。我当然张开双手欢迎，此后每逢演出《鸟之歌》，独舞的演出者便非邢亮莫属。这个节目在1993年至98年间，先后随着广东实验现代舞团出访多个国家地区，包括香港、澳门、新加坡、韩国、美国、菲律宾等，都有很好的回响。

    1998年我因为跟广东实验现代舞团团长闹意见，挂冠而去，我离开后，舞团自然不再跳《鸟之歌》了。1999年我被邀请成为北京现代舞团的艺术总监，在第二年（2000年）接到法国里昂舞蹈双年展的邀请，希望我带北京现代舞团和香港城市当代舞蹈团到彼邦演出。当时城市当代演出黎海宁创作的《九歌》，而北京现代舞团自金星离去后，可说是千头万绪，百废待举，实在没有什么好节目可以立时演出。因为时间紧迫，便决定重新排演《鸟之歌》。刚好邢亮也要在里昂演出城市当代的《九歌》，因利乘便，请邢亮在法国替北京现代舞团客串了一次《鸟之歌》中的独舞演出。

    其后北京现代舞团稳定下来，演员阵容越形坚固。当2001年接受澳洲阿德雷特艺术学院的邀请演出时，《鸟之歌》成为交流演出的项目，而其中的独舞演出者便由成熟了的新一代北京现代舞团演员来跳。他是谁？明天再谈。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