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兰陵王》在香港首演的日子,也很高兴知道葵青剧院的今明两天门票在三天前已经全部卖光。这次演出的卖票情况理想,除了题材吸引之外,由九位香港顶尖乐手现场演出作曲家陈庆恩的新创音乐,也是重要原因。
陈庆恩是从香港本土培养出来,而受到国际音乐界重视的作曲家,现为香港大学音乐系副教授。他的创作态度非常严谨,每年最多谱写四十到五十分钟的新音乐,这次为了《兰陵王》,一下子编创了近八十分钟的音乐出来,连他自己都笑说把他两年的作曲份额都用掉了。
两年前我和陈庆恩首次合作,以他的音乐编排了舞剧《霸王》,当时用的大部分是以前所写的音乐录音,他实际为《霸王》创作的音乐只有十五分钟左右而已;在为《霸王》挑选音乐的时候,我从头到尾听了陈庆恩的所有音乐作品,对他的创作思维和品味有所了解,不但自己喜欢,而且觉得用来配合舞蹈,将会出现很有趣的效果。
其实从传统的舞剧创作来说,陈庆恩的音乐并不合适拿来跳舞。因为他的音乐虽然是以传统中国乐器的声音为主体,但强调的是音色的变化,强弱起落反差很大,又没有清晰的旋律和固定的节奏以供舞者翩翩起舞。可是也因为如此,乐音中有非常强大的戏剧张力,提供给舞蹈创作时,有更多的想象空间。
两年前刚刚开始排练《霸王》的时候,有些有兴趣编舞的朋友听了音乐,认为不能用来跳舞,甚至想象不到如何把动作和声音相结合,连陈庆恩自己也说,没想过有编舞家会青睐他的音乐。不过让我高兴的是,待《霸王》完成后,大家对舞蹈和音乐之间的关系,好像有了不同的理解。
这次委约陈庆恩编写《兰陵王》的音乐,只给了他一个舞蹈大纲,就是分成四段:《秀美之章》、《假面之师》、《胜利之钥》和《死亡之杯》,并告诉他每段的长度大约15到18分钟,而他有一切自由在四段定好的结构里,围绕主题进行天马行空的音乐创作。当然我也提了两点要求,一是希望音乐中有敲击鼓声,二是音乐里不要有明显的戏剧性角色,比如说笛子声代表兰陵王、大鼓声代表军队之类的。
陈庆恩也不愧为出色而敏感的艺术家,我们每次商谈概念,只要聊聊数语,便能沟通理解,然后埋头各干各的,表现出对对方的充分信心和尊重对方的创作自由。当八月中我拿到音乐录音,便如鱼得水地把舞蹈架子拉了出来,当中没有什么迟疑窒碍,更没有要求音乐进行一丁点儿的修改。陈庆恩在九月底看完采排后,跟一些朋友说,曹诚渊对他的音乐的理解,要比一般玩音乐的人还要来得深刻。
朋友奇怪我是怎样处理陈庆恩的那些跳跃而变化万千的音乐,一位大公报的记者更锲而不舍地想要挖掘我把声音变成动作的秘密。我跟他们解释,其实我从来不把舞蹈等同音乐,因为音乐有音乐的世界,而舞蹈有舞蹈的空间,非要把两者弄得一模一样的话,那编舞家和作曲家便要互相迁就,出来的作品也就少了点个性。
对我来说,编舞和音乐的关系更像是游山玩水。作曲家花了心血写出来的音乐像是在我的编舞空间里设立了许多奇山异水,我领着舞者周游山水之间,在这片林子里徜徉休休息一下,在那片悬崖边上驻足远眺一回,总能自得其乐。尤其陈庆恩的音乐处处显得奇峰突出,让我攀山越岭的,更是乐趣无穷。重要的是作曲家和编舞家预先已经有了默契,知道目的地在那儿,再怎么样玩,方向不变,也就不会迷路。
将来有机会,再详细谈谈我对编舞和音乐之间关系的一些想法。
乐手们在舞台上实地排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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