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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夫记(2)

(2011-01-01 09:47:33)
标签:

花狐狸

人生智慧

原著:郑宝娟

情感

分类: 经典故事

 

    猎夫记(2)

 

    伯纳经常摇电话找她,带她出去参加所有朋友的饭局和各类派对,在人前用一种毫不掩饰的恋慕的眼光痴痴地望着她,只差没把她揉成一颗明珠捧在手掌心里面。

    被一个有着正当职业的好男人宠爱着,于她是一件十分愉快的事,而且终究是他主动的,算清楚了谁也不欠谁。伯纳的朋友都知道他对她是很认真的,虽然有几个似乎也有意于她,尤其是那个在城中开了家酒吧的路易,总是有意无意地要撩她一下,但是都没敢太明目张胆,似乎算定她已有了主。路易比伯纳有趣多了,那双大胆、贪婪的灰眼睛和刮得石英砂纸似的青湿湿的腮帮子,还有那宽肩削臀的身架子,举手投足间隐隐有股睨世的傲岸之气。

    认识伯纳很久以后,两人都还停顿在见面时仅仅贴个面的阶段,他当然想跟她进一步,但是她不鼓励他。有一次送她回她的小公寓后,他大胆地把她压在门旁那面墙上,双手紧紧地锁住她的腰,人跟着扑上来。她头一偏,轻倩地一闪身,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开来,随后轻轻擂了他的腰侧一记,说:“我们中国人不来这一套。”

    “你说谎,”他带着一种受挫的表情说,“如果你们中国人不来这一套,那十几亿人口怎么来的?”

    她咯咯笑起来,压着声音对他说:“我告诉你,但是你不可以随便告诉别人。那是一种有计划的人口政策,你听过人海战术吧?否则二十一世纪怎么会是中国人的天下呢?”

    如果换上另外一个男人,比如说路易吧,她可能就没办法全身而退了,他们不会遵守她的游戏规则,毕竟她脚踏的土地是法国而非中国。有时她对伯纳有种歉疚感,她原当一开始就明白地拒绝他的,但是她是自私的,因为她希望在城中能有一两个有事时能照应她的朋友,所以她便若即若离地逗着伯纳,逗得他围在她身旁团团转。

    她是又自私又现实的。伯纳的小公寓是租来的,每月八千六百法郎的薪水在法国算是中等待遇,但是都被他给报销了,因为他穿名牌、吃餐馆、夏季玩跳伞、冬季玩滑雪,徒然一身风雅,却可能一辈子两手空空,当个朋友可能有趣,但是当个丈夫嘛则嫌寒碜。这也可能是他到了三十四岁还守着单身生活的主要原因吧,他有自知之明,也有一点良心,所以始终积极地为自己造个家。

    真正使伯纳对她断了念的,是在一次周末共游之后。伯纳有个大学同学,邀请伯纳和其他几个老朋友到海边他父亲的度假小屋去玩,那是一次携伴参加的聚会。到了后,她才发现主人拨给她和伯纳的是一间只有一张双人床的房间,基于社交礼貌,她接受了那个安排,但是到了上床时间,她私下和伯纳商量,希望把寝具分成两份,让其中一个打地铺。伯纳显然有些不快,但是并不勉强她,只是叹了一口气,捏了她的鼻头一下,说:“如果我答应不碰你,你允不允许我们共用那张床?”

    她摇头。她知道让了第一步就会再让第二步、第三步的,“我们最好不要冒不必要的险。”

    “如果我以真主的名誉起誓,我绝不碰你呢?”他又问,同时在胸口划了个十字。

    她又摇头。天知道他是不是个合格的基督徒。

    他生气了,吐了几口长气后,把身子在那张双人床上摊成一个大字,说:“好,既然如此,你睡地板上,我给你一条床单、一个枕头。”

    那晚她用一条床单把自己裹了两圈,蜷缩着身子睡在冰凉的地板上面。她有她的委屈,她像守一块玉般地守着自己的清白,但是在这个白种人的国度,可没有人欣赏这一层,换成台北或任何一处中国人的社会,人们都会为她打造一座金石的口碑。

    伯纳也没有睡着,他天生的骑士精神叫他失眠,当他安稳地睡在一张弹簧床上,却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睡在他脚下的地板上时,如果他还能安然入眠,他就是天杀的王八。他因为跟她斗气,忍了两个多小时不吭声,只是努力在黑暗中顺着自己的呼吸,后来他终于压不下良心的控诉,从床上一跃而起,把裹在床单中像具木乃伊的她高高抱起,再夹着一串狞笑,把她重重地丢在弹簧床上,说:“为了免于整夜失眠,还是由我睡地板吧。”

    在她游移于梦境与现实的边缘时,伯纳又在黑暗中扔给她一句话:“我但愿所有的中国女人都跟你一样美丽,更但愿她们都比你有趣一些,否则你们只为了人口政策而制造那么多孩子,岂不是太辛苦了?”

    过完那个周末以后,伯纳就很少打电话给她了。单单当个普通朋友,她对他也有些费而不惠,昂贵的场面她应酬不起,阳春的场面又有辱她的美丽和异国身份,她不吃炸薯条、不吃通心粉、不吃汉堡包,也不吃法国式的长面包夹冷猪肉与小黄瓜。她甚至也不太有趣,她不会跳舞、不会游泳、不会玩桥牌,认的法国字也没有多到可以玩填字谜,而且看来也似乎真的不爱任何类型的性爱游戏。

    隔了两个多月,她上街买面包时,不期然地遇到伯纳。那时他身旁多了个法国女人,两人很是亲热,她一手勾住伯纳的腰,一直都没放下。伯纳很热心地介绍两人认识,她的名字叫娜蒂亚,是他那所智障学校的代课教师,刚到一个多月,波尔多对她也是个全新的城市。娜蒂亚个儿高挑,有着西方人最钟爱的金发和碧眼,穿着不太入时的衬衣和棉布长裙,但是看起来另有一种风味,仿佛是从黑白影片中跑出来的角色,带着几分神秘感,令人怀旧。

    伯纳倒是有些幽默感,他请她和娜蒂亚一起到附近一个酒吧去喝一杯。在侍者送上他们点的饮料以后,他呷了一口啤酒,对娜蒂亚说:“她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那个中国美人,我们曾经只差几公分、几秒钟,就在同一张床上了。可惜她并不欣赏我。”

    “也许你是对的。”娜蒂亚笑着对她说,向她举举杯。

    她也向伯纳和娜蒂亚举杯,同时涌起一种朦胧的失落感,尤其是当伯纳提及下个春天,他将成为巴黎大学一位特殊教育学家的研究助理,继续攻读他的博士学位时,那种失落感里又加重了一层悔恨。也许眼前这位温和好脾气的法国男人将会著书立论,将在世界某个知名的学府取得一个教席,当他应邀到比如像台北那类国际城市演讲时,各大新闻社将会预先发布消息,“国际特殊教育学家伯纳·杜杭,十二日晚间将搭乘法航飞抵台北,杜杭此行是应某大慈善机构之邀,为此间特殊教育工作者举办四场专题演讲,针对智障儿童的启蒙教育,阐释目前在西方十分风行的新理论。伯纳·杜杭在巴黎第四大学取得博士学位,目前是国际智障教育学会的副主席,他的著作曾翻译成八种语文,为全世界数十个国家的智障教育机构所采行。”云云,云云。

    她相信像娜蒂亚那样一位受过良好教育充满自信的女人,对选择异性伴侣,是有着好眼力的。她羡慕娜蒂亚,娜蒂亚是那样自足、自信,而且大方,把伯纳让给了娜蒂亚,她倒是愉快的,那只证明曾追求过她的男人,属于好品级。“伯纳是个大好人,你有眼光。”她对娜蒂亚说。

    伯纳有了新的对象之后,路易曾试着约会她。起先路易约她去参加舞会。她与他在朦胧的灯影中跳舞,他把她紧紧地闩在他身上,拿身子磨她,弄得她鼻息咻咻。随后他把她舞到暗角,把她压在墙上,把她的衬衫从牛仔裤里抽出来,把手伸到她的衬衣里面去,手指像钢爪般勾着她的肉,几下便探入她的胸罩里面去。

    她怕他,非常怕。看来他像个无往不利的情场老手,门道太深,她不是他的对手。她相信他跟任何他看得上眼的女孩共舞,也会把她们舞到暗角去,也会弄得她们上气不接下气。“不!不!”她压着声音叫,“求求你,不要!’’

    “伯纳已经告诉过我了,他说中国仍然罩在竹幕里头。幸亏只是竹幕,而不是铁幕。”他握住她的下巴,对她的眼睛吹了一口气。

    她挣脱他的掌握,跳离他身边,一口气跑离开那幢灯影朦胧,人影幢幢的公寓,跑到入夜后变得十分黑暗的街道上面。她哭了,路易可能会是个力道十足的爱人,但是不会持久,他会张望别的美丽的女人——与他同文同种的美丽的法国女人,而她会成为褪色的笑话中的女主角,没有人会真正同情她,连她自己也不会同情自己,因为她早知道他是哪一型的男人了。她拭掉眼泪,试图对自己微笑,是的,她告诉自己,我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的,永远不。她再一次把自己武装起来,感觉自己是个金刚不坏之身,只是有些泪痕斑驳罢了。

    被她拒绝过的男人,很少回头找她做朋友的,那倒无关男性自尊心,而是她的学生身份使得她与他们的生活层面少了些交集点。伯纳比较体贴一些,有几次还邀请她参加他发起的饭局,但是时日久了,两个人自然而然地疏远了,毕竟在他们之间从未真正建立起友谊的基础,也没有多少刻骨铭心的共同回忆。

    学校里的同学也有几个比较有意思的。有个从墨西哥来的名叫亚历山大的高个子,每每一出现在校园,就招惹成打成打女孩们的注意,他留着中分的长发,老是穿着那件磨白了衣角的黑皮夹克和一条窄裤腿的米色帆布长裤。听说流浪到法国之前,他曾干了几年的记者工作,也写诗,出版了一本西班牙文诗集。他很穷,每天走路上下课,偶尔买张餐券到学校的食堂吃顿学生餐,总是把同桌的人吃剩的面包悉数收集到他那口棉织的背包里,留作下一餐的伙食。他烟瘾奇大,买不起香烟,只得自己卷纸烟,一小撮烟草卷在报废的笔记纸里面,抽起来烟浓得像老式火车头,是校园里的一大奇观。

    未完猎夫记(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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