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首发于广州《羊城晚报》2014-07-16)
那些宫闱丑闻
宫闱秽乱,并非中国古代帝王后妃的专利,西方国家的王室也曾给世人提供了大量猛料。但中国历史犹如帝王家谱,尽管丑闻较为密集,也较为幽隐,但总是如同封存不当的沼气,漏泄出来,更容易引发“明火”。
诚然,许多帝王公侯不知道何为检点,丑闻就像糖葫芦串,子通父妻,父占子媳,宫室之中似乎只有这样才算得上互通有无,父子情深。真要排起队来,嘬奶的站一边,扒灰的站另一边,队列见长不见短。竟然还有恨无分身之术的,既要排在右队,又要排在左队。卫宣公姬晋就是一个败德乱伦的集大成者。他与后母夷姜私通,生下孽子姬伋。姬伋长大后,卫宣公给他迎娶齐国王室少女为妻,听说齐女窈窕绰约,美貌动人,姬晋就不惮千夫指戳、万民唾骂,将齐女强行据为己有。这样蔑视礼义,他似乎还嫌不够丢人现眼,竟别出心裁,在黄河岸边修筑行宫,名曰新台,经常邀集宠臣,去那里饮酒作乐。从此,“新台之讥”就专指那些为父不仁、霸占儿媳的君王落下丑恶的话柄。
真是无独有偶,楚平王芈弃疾为太子芈建迎娶秦国王室少女为妻,听说儿媳模样标致,是个仪态万方的大美女,立刻派使臣去中途拦截。楚平王扒灰,竟如此耍奸行蛮,不等儿子、儿媳完成圆房工序,就突然逆袭。即使在民风民俗相对粗放的楚国,他这套“霸王餐”也令大家彻底傻眼倒胃口。好个缺德带冒烟的狗屁君王,最终被伍子胥掘墓鞭尸,暴骨荒野。你说,算不算冤枉?值不值得同情?
到了初唐,文明开化,远胜于先秦。但你去读读《旧唐书》和《新唐书》,就会大吃一惊,武则天的男宠有文武两班,文以张五郎(张易之)、张六郎(张昌宗)为班首,武以薛怀义为班首,但武则天名传后世,主要还是英名,不是淫名。
到了盛唐,父占子媳的丑剧再度在皇室上演,只不过面世的是更加高端的3.0升级版本。唐玄宗巧取(实为豪夺)儿媳杨玉环,竟被无耻文人粉饰为千古佳话。那幅“春寒赐浴华清池”的贵妃出浴图,挂在哪儿,都有人意淫不已。白居易是唐代“诗魔”,在《长恨歌》中,他用文字描绘出一幅鲜活的春宫图,“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说是讽刺,却不像讽刺,倒像是夸赞和表彰唐明皇风流快活。
早在春秋时期,《诗经·墙有茨》就反映了广大群众的意见:“墙有茨,不可埽也。中冓之言,不可道也。所可道也?言之丑也。”翻译成现代汉语,大意是:墙上蒺藜爬,不可扫除它。宫中秘密事,不可乱拉呱。还能说什么?丑话污了牙。这位古代诗人似乎近身目击了癞蛤蟆调戏天鹅的场面,不由得义愤填膺。
说到宫闱秽乱,帝王干得挺欢,后妃也学得挺快。晋惠帝司马衷是个二傻子,其皇后贾南风出格的表演就很能考验观众的羞耻感和好奇心。
贾南风充分利用嫁给二傻子的好处,从未亏待过自己。她不仅淫荡,而且暴虐,用现在的网络热词形容,即具有严重的“虐恋倾向”。起先,贾南风与太医程据私通,程据身体单薄,满足不了她的欲求。于是,她派人用大箱笼将美少年偷运进宫,冒充物流。玩弄完毕后,她怕他们出去开记者招待会,就索性杀人灭口。早在做太子妃时,贾南风就是个妒忌狂,她变着法子杀害宫中的美貌少女。一位宫妃有孕在身,更是罪该万死,贾南风操起短戟就猛掷过去,尽管偏离靶心数尺,但对方大受惊吓,当即流产。
南朝宋明帝有个姐姐叫山阳公主,出嫁后,也是性欲性趣无法满足,她涎着脸对弟弟宋明帝说:
“我与陛下,虽男女有别,但都是先帝的孩子。陛下有六宫美女可以临幸,我却只有附马一人办事,这太不公平了!”
一见面,山阳公主就抱怨个没完,宋明帝图个耳根清静,爽快地满足了她的请求,将三十位英俊少年派作她的面首,足够山阳公主日夜折腾了。
山阳公主算不算早期女权主义者?她主动争取个人权益,可惜范围太窄狭,要称赞她是“先驱”之类,恐怕失之夸张和荒谬。
据说,某位外国朋友参观完北京故宫后,发出过一句口气清新的感慨:“这么大的皇宫,却只允许皇帝一个人广种薄收,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这位中国历史的局外人强调符合现代西方文明的人性和人道,他看不懂变态狂的变态之举,是很正常的。殊不知,这些变态狂,在害人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在害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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