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民的消失》
6. 家乡悟道
1953离开家乡时,留下的是温馨祥和的记忆。
1958年回到家乡,正逢“三年困难时期”的第一年,人人渴求食物,“民以食为天”在我的心中留下了极为深刻的烙印……珍惜粮食,终身不渝。
在“三面红旗”的号召下,我们小学生的劳动也非常频繁,经常从县城走几里路到农村劳动。有一次,学校带领我们到几十里外的乡下住了一个多月,帮助生产队采桐子和茶子。每天要采收好几座山上的桐子和茶子。正是秋末冬初,我们住在生产队仓库楼上,四面透风。晚上,我就用雨衣挂在头顶处挡风睡觉。一天早上醒来,我的雨衣和放在我旁边学校的铜锣和铜罄都不翼而飞。伸头往外一看,打了一个冷颤,一架长长的木梯从地下一直架到我的头顶处。长梯是生产队的,却被歹人用来偷东西,我们只好自认倒霉。贫困扭曲了灵魂,脱贫才是正道。
1959年,我上了县一中,要上晚自习,同桌的两人共用一盏小煤油灯。我的同桌是乡下的苗族住读生,经济困难,我就独自承担了买灯买油的钱。有时肚子饿得难受,我就准备几粒黄豆,用一张纸卷成小漏斗状,每次放入一粒黄豆,再搁到小灯罩上面让灯火烤。不一会,漏斗下部被烧成纸灰,但黄豆不会掉下去,轻轻地取出纸漏斗来,就可以享受一粒黄豆解馋了。
我有一个姑婆住在离县城较远的乡下。有一次,我跟着姑婆到她家去玩两天。我们先顺着空荡荡的公路走了几十里,再沿山间小路又走了若干里才到姑婆家。
当时,姑婆家和农民们主要是以苕(红薯)来补贴主食。每天都要提一大桶苕到河边去洗。洗苕时将装苕的桶浸到水里,用一根专用木棒使劲地在苕里上下捣,捣过一阵之后,苕上面的泥土就被洗干净了。若干年后,我看到一个日本学者总结出一段《捣苕哲理》:“我们每个人就象苕一样,被一种无形的棒捣来捣去,有时候被捣到底层,有时候又被捣到上层。因此,在底层时不必过度悲哀,要蓄势待发;在上层时也不可过分得意,要有受挫折的思想准备。”这一哲理使我受益匪浅。想不通的是,中国很多地方洗苕都是这样捣的,为甚么中国人没有先总结出《捣苕哲理》。
在姑婆家玩了两天,我独自返回县城。在小路上走了一段后迷路了,周围都是大山,空无一人,呼叫哭喊都无济于事,只会引来野兽。于是又往回走,另外选择了一条小路往前走,终于走上了公路。这使我后来碰到困难时,多少有了一些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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