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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场>四

(2009-03-01 16:2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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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铁架子推上来算是昨天开始了。

老迟:昨天我在上边。(爬上去。)你在哪儿!我只记得有一对吵架的大学生……还有一个吹口琴的人……(演员都在老迟的叙说中上来,就位,还有一些人穿着灰衣坐着扮着恋人的样子。)

男人:他们都在,我当时和一个女人坐在一起。

老迟:想起来了。那时我在铁架子上坐着喝啤酒,我内心有很多解不开的结……(老迟回到铁架子上去喝酒。)以为想想就能想通了,没有,说句丧气的话,今天比昨天的愁烦还多。我在思索的时候罪孽找到我身上来了,我该怎么办。你说吧,死人请你讲讲自己……

男人:现在是昨天,你在上边……

[拨钟人上来把时间飞快往回拨,拨回到了昨天。

[所有的演员来到台上坐在自己该坐的位置上,开始演昨天的事。

 

[灯光亮。

[看台有一对大学生相拥坐着……

[男人和一个女人(野妓)用一块黑布盖着的双腿,他们呆呆地笔直地坐着。

[有一个人捂着吹口琴,口琴的乐音孤单断续响起了……

[老迟手抱着头。

老迟:等等,好像还有一个抱着电脑监视器的人。

 

[刘春生抱着个电脑监视器上来,站在台口。屏上贴着写了“出售”两个字的纸条。

[女大学生在跟男大学生腻着。男大学生有点心不在焉。

男大学生:……刘春生的饭卡丢了……(正在吻他的女生一句话不说,继续用嘴贴着他的脸)……他想把电脑卖了……说吃饭要紧。

女大学生:(边吻边说着)……没人买……

男大学生:……我也这么想。

女大学生:(边吻边说)没人买。

男大学生:……别人吃饭的时候,他穿着拖鞋抱着电脑在食堂门口站着,在屏幕上写着“出售”两个字……像是要把电脑和他都卖给别人(刘春生抱着电脑,在那儿站着。很多人视而不见地从他面前过。)

女大学生:(动情地吻着)那就更没人买了。

男大学生:那样的情景真的有点怪异和凄凉。

女大学生:(边吻边说)加上他就更没人买了。

男大学生:……他就那么站着,让我们这些去吃饭的人路过时感觉很不爽……

女大学生: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男大学生:你想呵,在学校食堂吃饭的上千人当中,必定是有一个人在吃用他的饭卡买的食物。而他却饿着……再说我们是一个寝室的。

女大学生:你干吗这么想。

男大学生:我们和那个偷了他的饭卡的人在一起吃着饭,而一个本该在吃饭的人却在门口饿着。(激动)有人吃着本该是属于刘春生的食物,这不能不让人思想。

女大学生:不是你拿的吧?

男大学生:……不是,我不会做这样的事……我也不忍看着一个无辜的人在饿着。

女大学生:那你就给他买顿饭吃,或把他的电脑买下来。

男大学生,那样我怕引起人家的怀疑。以为饭卡是我偷的,总之这件事该怎么做我还没想清楚。

 

男人:他们就在我的旁边说着一件很小的事……不能决断!

老迟:每个人都为自己的事儿苦恼!

男人:是啊……你想起来了吗?

老迟:想起来了。

      

女大学生:真麻烦(吻着)把这些抛开吧,宝贝,你专心点好吗?这会儿我情绪好极了。

男大学生:(看着左右)……这儿的人太多了……

女大学生:他们跟你有什么关系……

男大学生:我还在想呵,在没人买他的电脑时,他就得饿着。饿着肚子把电脑搬来,再饿着肚子把电脑搬回去,这样会更饿,在更饿的情况下把电脑再搬来再搬去会更加更加饿,恶性循环,如果再这样下去就会有两种结果。

女大学生:哪两种。

男大学生:一种是人们麻木了,任其搬来搬去。

女大学生:还有是什么?

男大学生:极端的结局是他很快就饿死了,消失。然后迅速地被人忘却。痛苦和不快都被掩埋了。

女大学生:他可以到垃圾箱里去捡着吃,你管他呢。

男大学生:那样就更让人看不下去了。希望他能飞快地消失,不再干扰我。在这样的夜晚,他竟然像闪电一样地飞进我的脑子,想飞就飞进来了,赶也赶不去。

女大学生:就因为他丢了一张饭卡,你希望他消失,死了。

男大学生:我真这么想过。

女大学生:为了给不给他一顿饭吃,你想到让他死?好吧!那就当他已经死了,来吧,吻我吧,热烈点。(热吻,看台上这句话后有人都在热吻)

[刘春生搬着电脑站着。(累,虚弱)

男大学生:(从热吻中挣扎出来。)真奇怪,世上相爱着的人都没什么区别。

女大学生:(动作急迫了)这种事儿能区别到哪儿去?

男大学生:我想通了,他那样地抱着电脑在食堂门口站着,其实是一种抗议,一种施压,为的是让那个吃着他的食物的人不舒服……他从没有想到,这样做也让我这种无辜的人不舒服了。

老迟:(喝多了)……天呵,我们都碰见了什么?

女大学生:(心里有怨气)……哎把他当成行为艺术吧?

男大学生:没那么复杂,他不会,我知道他是真的饿了……偶然路过的人会把这当成表演。我不一样,我们住一个寝室,即使有人把他看成是艺术,我也不会,艺术跟饿肚子没关系……(刘春生终于站不住,摔倒台上。电脑摔在一边。被黑衣人拖下去。女大学生在吻)这儿的人真是太多了。

女大学生:有关系吗?!

男大学生:我从小就特立独行,和普通的孩子有区别,可到了大学就再也区别不出来了……天南海北来的人都杰出……我们做一样的题,抄一样的答案。看一样的书,进一样的宿舍,拉一样的灯绳……

女大学生:泡一样的女生?!

男大学生:差不多。

女大学生:……谈谈风月好不好,在这样的夜晚(还是想着爱恋)。

男大学生:我觉得夜晚没什么不一样。

女大学生:(猛地站起。)真他妈的烦你这种自以为有点思想的人……(站起来走)你让人烦透了。

男大学生:别急,听我把话说完……你能不能劝劝刘春生别在食堂门口站着了。

女大学生:为什么是我。

男大学生:你不明白吗?他现在被区别出来了。他太显眼了,他干扰了我的生活,比如在这样的夜晚。我会因为他而没法投入到你的情欲中去。

女大学生:你给他买一顿饭吃不就结了。还有比这更简单的吗?

男大学生:这事我还没想清楚。

女大学生:这事还用想吗?你他妈的真自私,连欲望的肉体都不能干扰你的自私,你完了。再见!

 

老迟:(神经质)呵,在这块操场上谁在求道,一个以术为目的的人群,谁还在求道!

[男大学生呆呆地坐了会儿。也站起来走。

男大学生:喂!先生你知道吗?总有事在干扰我的生活。

老迟:……生活总是这样的。

男大学生:你说的这样指的是什么。

老迟:没什么,就是这样……跟你说,生活总是被干拢着。

男大学生:我们都是有罪的人。

老迟:你又说对了,你为什么不给同学一餐饭吃……为什么?(像是回忆。)

男大学生:我不能那么轻易的给他,我是个读书人,有些事,我要想想。在没想明白之前不能做。

老迟:想什么,连基本的道理都没有了你还在想什么!

男人:基本的道理,你昨天为什么不说这句话。你昨天为什么不说。

老迟:这是我今天才想到的?昨天我心里没有这句话,昨天的我和今天的我不一样了。我犯罪了。

男人:你的话让我对昨天的决断有点惋惜!

老迟:你应该再等等!

男大学生:我走了。

老迟:再见。

男人:我昨天对那个女人讲了我的事。

 

[看台上那两个一直坐着的人,女的突然喊了……

野妓:哎!你倒是想怎么着啊!

男人:我……我不想怎么着,我只是想聊聊天…

野妓:聊天?聊天可不是这个价……快做吧……我接着还有生意呢!

男人:……我只想聊聊天。

野妓:聊天,好,再加一百,(男人给钱,妓收了)你听我聊,还是我听你聊。

男人:随便聊聊。

野妓:好呵,聊吧,聊什么?

男人:……只是聊聊。

野妓:……开个头,你问我答。这么进入得快一点……来,问吧!

男人:你……你叫什么?……好像不该从这儿问,你忌讳吗?

野妓:没关系,波波,就这么叫吧。叫我波波。

男人:波波……什么学历。

野妓:我不想回答。

男人:要紧吗?

野妓:我的学历跟这些个没关系。

男人:你干吗干这个?(又反应过来了)这可能也不是个好问题。

野妓:你干吗干这个?!(反问)

男人:我在问你,干吗干这个。

野妓:你,干吗来这儿干这个?

男人:……我寂寞。

野妓:我消灭寂寞。

男人:……你干这样的事,让家里人知道了不好。

野妓:……我是孤儿院长大的。(赌气)

男人:是气话,对吗?……你有过男朋友吗?

野妓:很多。愿意的话你也能加入。(生气了)这叫什么聊天。呵,这他妈的叫什么聊天,这是赌气。

男人:……请别生气,我不大会说话……在街头看见你的时候,我有一点点的伤感。你那种像展览一样的站姿,使我觉得你身后像是有很多很多的故事。我想用手在抚摸你的身体之后,也能碰到你的伤口。听你兴奋之外痛苦的呻吟……我当时就是那么想的,我想安慰你,也想让你来安慰我。在这样的一个夜晚,我想先说点心里话,然后得到你的抚慰。

野妓:(不屑)……意淫是吗?嗯?真高级呵,如果是,你还要加钱。这点钱不够,意淫是要动心的,也是昂贵的,你得再多花点。

男人:呵,不,不,我说的不是那种东西,不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头,不说这些了,我们把话题转一下吧。转一下。

野妓:随便。宝贝,你可以趴在我的身上,但想爬进我的脑子里不行。记住“坏了的钟,一天也有两次是准的。”我看世界,比你看得清楚一点。

男人:等等!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坏了的钟,一天有两次是准的?真可怕,你居然说的是真理。

野妓:格言。

男人:谈点别的吧,太可怕了,你竟说出坏了的钟了有准的一刻,你确实读过书……我三年没有去工作了。

野妓:失业了。

男人:不是,我说的是三年没正常上班了。

野妓:这不重要。(抽烟)

男人:我该怎么办。

野妓:享受。

男人:他们在三年前告诉我得了癌。

野妓:什么?!

男人:三年前,他们说我得了癌。

野妓:三年了,你居然还活着,那这会儿应该庆祝一下。来吧。

男人:等等,我以一个癌症病人的名义生活了三年,吃药,化疗,接受同情和抛弃,时时地等待着去死。

野妓:宝贝真可怜。(抱着他的头)

男人:……他们在上个星期又告诉我“你得的不是癌……”他们平静地对我说,你得的不是癌,如果是癌你早就应该死了。他们说真想不通,三年了你为什么没死。

野妓:应该是个好消息。庆祝一下吧!

男人:等等,这对一个已经习惯了癌症的病人并不是个喜讯……我该怎么办,我已经习惯了一个癌症病人的生活,我现在应该怎样再回到正常人的生活中去。就是要回去,我该从哪儿回去。

野妓:可怜,来吧,也许我刚才误解你了,我以为你是那种在做爱时也要讲道理的人呢,来吧,从这儿开始我们走回去。来,把手给我……呵(呻吟着)

[崔傻赶上台来。

崔傻:小声,小声点!悄摸的啊,悄摸的呵!

男人:……请放手,我怕……

野妓:怕什么?你这不是有反应了吗,不怕,来吧……

男人:我对我的身体有点怕,我已经不信任它了。

野妓:来吧。

男人:我还是怕。

野妓:怕什么?

男人:怕你有病。

野妓:你才有病呢。妈的,怎么总遇见这号人……又想,又怕……全是假的,连思春都是假的。

男人:我只想找个人说说话。三年了,得病的三年,我把亲人朋友都看清楚了。我只是想找个陌生人说说话。

[野妓把布扔了,从台上下来。

野妓:我不是心理大夫,找别人去吧。

[老迟醉态,从白架子下来。迎上妓女。

老迟:对不起请等一等,请接受我的赞美,你是伟大的生活学者,我体会到了一些问题的真谛……我向你致敬……

妓女:要吗?

老迟: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在挣扎,我都听见了,你很透彻,也很现实,现实对你没有障碍。你是生活的哲学家。我为你让路,请吧。

男人:哎,你先别走,我花钱了,请告诉我,我怎样才能回到正常人的生活中去。我只想问你这句话。

野妓:……我不知道,我不是大夫。

男人:我问了很多人了,没人回答我。没人跟我说明白过。

野妓:(躲着他,接电话下来)喂,完了,等着,我一会儿就到。

[男人还想纠缠。

野妓:(要走)放手。

男人:我花钱了。

[崔傻拦。

崔傻:怎么了,怎么了

野妓:(不理边走边说)余下的事你处理吧!想谈思想,这个价钱能谈思想吗?跟他说思想是精神的,肉体是物质的,价钱不一样!

崔傻:行了!行了!小声点,这儿都是文明人……

野妓:给,座儿钱我不欠你的,给你……

[拿出十块给了,崔傻接着。

崔傻:哎!行了,你走吧!这儿交给我了。

[野妓下。

[老迟醉态做着礼让的动作。

老迟:请,伟大的生活学者,我向你致敬。(学得很轻佻。)

 

[静场

男人:这是昨天。

老迟:是昨天。

男人:……是你在最后一刻杀了我!……

老迟:你是说我。

男人:对了,是你,你的举止,你的轻佻行径,你对她的赞美……你让我把紧抓悬崖的手松开了……

老迟:别这样,千万别这么说,我只是突然想到了可以像她一样地抛开一切,像她一样的生活……我只是根据她的行为在说我的感悟,这跟你一点没关系。

男人:……这就是你在操场上痛苦思想后的结论。

老迟:……我还没有结论,我在思索。

男人:一切都跟想的不一样,在这三年中我吃了很多的药,非常的多,还有死亡的消息,我一直被人告诉你可能还有半个月,或就在这几天了。我把每一天都当成是最后一天那样地过了三年,从害怕死亡,到期望死亡,三年来我没有真实的笑过,可他们突然说你不是癌。三年的每一分每一秒我是怎么过的。他们想过吗。

老迟:也许是误诊。

男人:是谋杀。

老迟:对不起,这一切跟我没关么,请别再说是我杀了你。

男人:你害怕我这么说,对吗?

老迟:这对我很重要。

男人:……你把我的决心放大了……我所有的亲人听到我不是癌的消息都不相信。他们说着相同的话,都是来劝我再去查查。我得病的时候他们劝我去查查,我好了他们还是劝我去查查,他们等着分我的房子和一些没用的东西。他们早已把我看成了一个等死的人,现在让他们来重新认识我是一个健康的人,他们表现得不高兴。我妈妈拉着我的手说,孩子,妈不是不信,妈是怕,怕高兴之后,明天,他们又对你说,对不起,你得的还是癌症。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他们在拿一个人的一切在开玩笑,一切。

老迟:你可以追究责任。

男人:我想的不是追究责任,我想的是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老迟:我想请你明白,他们里没有我……朋友别把你的死推在我身上,压塌骆驼的草很多,我不是最后的一棵,朋友你别想毁了我,我承受不起,我不能在这操场上经历两天的痛苦和思索后,既犯了罪,又杀死了人……

男人:……你的思索一钱不值!

老迟:……

男人:……今天早上就在这个操场,就在你躺着的这个看台脚下,你听到了那个叫崔傻子的人告诉你……有死人了,可你甚至不想去证实一下,我一直期待着一个关怀,即使在我死了之后。你不单对死人无动于衷,其实对活人也无动于衷,你假装在痛苦地思索,你假装委屈着,假装坚持着。你让人觉得冰冷,你学者身份的无情,比假癌症的消息让我更加冰冷。你让一个死了的人又死了一次。

[静场。

老迟:……我是你绝望的一部分?

男人:是。

老迟:……我也是自己绝望的一部分……

男人:……你在不知所措地痛苦着,不知所措,就是这样……一点点的光亮,你不知所措……再见吧。

老迟:……你要去哪儿。

男人:黑板后边。

老迟:……你真的死了。

男人:(说完往黑板那儿走去)……真的……

[男人自己躺进黑板后边,用手扳着。

男人:请把黑板给我挡好了,谢谢。

老迟:……请等一等……我们……再喝口酒吧。

男人:……对不起,我不能喝了,我死了。(注:戏在这儿一定要慢。)

老迟:你还是要走?

男人:我已经走了。

老迟:……请等等,再等一等,我想跟你说最后一句话……请你听我说最后一句话。

男人:……我听着。

老迟:……我是不是应该像你一样?

男人:你指什么?

老迟:……我不想说明了。

男人:……你什么时候这么想的。

老迟:……说不清楚,也许就是刚才,一会儿。

男人:就在这一会儿。

老迟:就在这一会儿。

男人:……你不是我,再见吧。

老迟:……再见。

[黑板立起来挡上了。

[老迟愣着。伤感。

 

[死人那儿手机响了……

老迟再打开黑板把手机接了

老迟:(有气无力。)……不!我不是他,我不是……请别那么叫我……他不在了,……我是说他已经死了……对,死了,在操场上,我不知道……对不起我没法解释!我们不认识,我真的不是他,不是……您快点来吧,请尽快过来……我就在这儿(哭了)我该怎么说才能让你相信……是我哭了,不,不只是为了他……你别问了,请快来吧。我在这儿,你们报警吧,请快报警吧,我就在他的身边……我在这儿等着(老迟哭着。)对,我不是他,请快点,请再快点来吧。

[老迟放下电话。伤心着。

[老迟呆呆地坐着。伤心。

[灯光慢慢暗下。音乐。

                    

剧终

 

 

     2005年5 月初稿十一稿后至2008年9月初改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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