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 问 自 答 （一）

    “访名山大川，遇一庄严寺院，随意步入大雄宝殿，正赶上做法事。善男信女跪了一地，虔诚膜拜。此时你站着不合适，却又不想跪下，且不能退回，该怎么办？”

    “……蹲下，蹲下。与下跪的人高矮相当，又没下跪之实。当然此刻不能站着，站着会被众人目光拦腰斩断。蹲下既不使自己消失，又不使自己显露。”

    “坐公共汽车，无意间发现一小偷正伸手摸一人的钱包，很逼真，很惊讶，很慌乱地抬头，看小偷身后有三五个大汉正怒视你，震慑你。此时你若管了便免不了受皮肉之苦，乃至献出生命；不管则良心过不去，回家怕照镜子。该怎么办？”

    “……咳嗽！我大声咳嗽。这咳嗽有两种含义：一是暗示小偷，你别干了，有人看见了，他如能放手，这事儿就算较完满地解决了。再一层意思是提醒被偷的人，注意点身后有动静，那人一警觉，小偷自然会放手。当然，这咳嗽该是那种带喊叫似的咳嗽。”

    “你没想过，放跑小偷，会有更多的人受害吗？”

    “抓小偷我能力不够，再说，每个人都只对所见的坏事能负责到这儿，就很不错了。”

    “走夜路，遇一歹徒对一女子施暴。女子挣扎喊救命，此时左右无二人，只你一个，怎么办？你正要上前搭救，忽听到歹徒冲天放自制火枪，又怎么办？”

    “……先喊，如不管用，就往那儿扔土块（不能扔石头，怕误伤女子）。”

    “那歹徒火起，拎枪向你追来。”

    “这是个好结果，先是那女子有了逃跑的机会，再就是我也有了逃跑的借口。”

    “你们俩都跑了，可歹徒没跑，他等来了第二个女子，威逼得手。而且这女子与你有关系。”

    “是谁？”

    “你发誓非她不娶的恋人。”

    “别这么残酷好不好，不要用情感来伤害智慧。这不可能……你先等会儿，我去给她打个电话……她今天夜里绝不能一个人回家，绝不能，我怕！”

                      自问自答（二）

    假如把你的一生缩短成一年的话，你将怎样度过365天？

    先是夜里不睡觉，去尽可能去的地方看看。

    只是看吗？

    当然不！好玩的地方玩玩，唱歌、喝酒（但不能醉）。

    思想吗？

    不！没时间。什么都不往心里去，不生气，不仇恨，也不能爱（我是说不能陷入爱中，那将占去很多时间）。

    交朋友？

    不交朋友，没时间分辨他们好坏，没时间加深感情。

    读书吗？

    只读一部童话，那可以帮助生活。

    对名利有什么想法？

    别对只有一年生命的人提这问题！名字与短暂的生活没太大关系。要利干什么，那不是很费心吗？有钱时把钱给没钱的人，没钱去乞讨。

    在短暂的一年中该极尽享乐？吃好？住好？

    不必要。只吃两类食物，新奇的和可口的。最好住在旷野。应该体会什么叫冷和饥饿，当然也要体验温饱。

    想参加会议，并且发言吗？

    不想。可以看两分钟，绝不能再长。

    去为别人做点什么吗？

    碰到了就做，碰不到不去找，没时间当侠客，当然也没时间当坏人。

    信仰什么吗？

    什么都信，这样轻松点，干吗不呢？！

    想给这个世界留下点什么吗？

    想留的太多，不知世界是否接受。

    会哭吗？还会笑？

    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别人会不喜欢你的。

    我原谅他们。

    现在把这一年时间还原为一生，条件是你必须按刚才说的去做。

    我拒绝，那延长的将全是苦难，没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