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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
(2007-03-30 21:39:04)
从西安回来了,昨天去了法门寺。被那些地宫中文物震憾。与上院的法师交流,其从容及淡定的谈吐,了悟出僧人的定性。
今天上午独自去了陕西省博物馆。最大的体会是青铜器,由周到汉,越做越粗糙,都说青铜器西周是鼎盛时期,也由此而没落.我觉最要紧的是后来的青铜器的神性没有了,礼器与日用器地位终归不一样。其用料及用心也都不同。用心我总觉是一个慢的过程,是一个吃亏的过程,现在人仿旧物其实没有仿不成的道理,科技手段,材质选择都优越得多,但就是做不出来,或做出不似,心不一样了,心急了。功夫这东西在物件中表现得是最清楚的,在文章中也如是。
但书写工具的改变,注定了像小楷时代那样精道的东西将不复存在了,也许我说得不对,也许有一种将被抛弃的失落.明眼人一定都看出来了。所以只有把原来写过的东西拿出来邀宠,就这样。
再贴一篇。
问
邹静之
“问”这个字很有意味,读出来声音是弯曲的--wen,有很长很敦厚的尾音。问不像哭或者笑是种情状,问是神态,问天,问月有种旷世的孤独感,扪心自问像良心的思索。问是没有结果,一个没有结果的状态,让人不是觉得怅然若失,就是无依无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印象里一个人独白时总是要问,问大陆,问长风,像李尔王和窦娥那样。屈原的《天问》里通篇都在问,但除了题目外,内文中并没有一个问字,真到问时,问字是可以省的。
北京有时管“问”叫“打听”,词一换就变得全无意趣,很实际了。“打听”限于明明白白一方对一方的问,“我跟您打听棉花胡同怎么走?”,“跟您打听个人?”。这个词再不用于虚处,“问月”不能改成“打听月”,“问苍茫大地”不能换成“打听苍茫大地”,不仅是俗雅,书面与口语的区别,有个实与虚的问题,“打听”虚处都不可用,它是个实在的动词,且多用在与陌生人的说话中,也有点尊重的意思,熟人间若用就有讽刺的味道了,比如妻问夫“我打听一下,你们组那个女工小王,昨天跟你去哪儿了?”这话一出大概今夜要难过。
问人或被人问,生活中常有,再熟的城市也有生地方。满街的人,独独来问你,是种缘份。他若是个外地人,几千里地来了,几万个人中,找了你来问,那种感觉像半个亲人。
问人要看对象,不能在街上找比你目光还茫然的人去问。也别找站街的“牛二”打听任何事,遭抢白了还好,生出事来,是冤枉。常在街上被人问,该是个乐事,其码说你有善缘。
有些问是遭人厌的。
每天去西直门地铁,路上总有人神秘地问你“发票要吗?发票报销。”,“有卧铺要吗?”,“项链便宜。”,“长城的,长城旅游的。”“光盘要吗?”你在一串的问中穿行,你可以不回答,但这些问真使一个诗意的早晨变成了一个市井的早晨。
前些天,一朋友说他在琉璃厂书店选书时,正入神,突然耳边一丝语风“《肉蒲团》要么?”。回头看一“末央生”在身后,睁双色眼看他。
朋友平时典雅有修养,凡事爱自审自责,遇了这事倒先自问起来:这琉璃厂书肆人头攒动,也不下一二百人,怎么这“艳书皮条客”单单会选了我来问,我相貌就是个等着要看《肉蒲团》的样儿吗?我怎么被人看成是这种人了。自省之后颇为苦恼,倒把平时那种高雅气泄了不少,我觉得倒没那么复杂,那“皮条”也是碰巧了就问一声,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对这样的问大可不必认真,更到不了自审的份。我话是这么说,有时事赶上了,也不得让人不想想。
昨天,单位里来了电视台的人,其中一女主持人,常在电视中见,喜欢她的简捷明快。在下面看她觉有一种少了灯火样的新鲜。
中午,在走廊里真巧碰见了,想说点恭维话,做追星状。我这儿话还没说出来呢,她突然先开口了“请问洗手间在哪?”(也算一问吧)这问把一个在脸上刚开放的微笑给冻起来了。匆忙用手指了方向。“谢谢!”皮鞋响过去。
(这经历使我想起鲁迅先生讲过的一事:四先生与我讲过话了!讲的什么?讲“滚开些!”。)
那天下午我如那朋友般,开始问自己--一妙龄女郎会向什么样的人打听洗手间,又不会向什么样的人打听。这问题也许很大,要很多理论来支持,不过我实在于理论一宗,内心褴褛得紧,想很久就得了两个答案。一,她绝不会找那种面目英武,看一眼“脸儿平白要红的”人,和衣冠鲜明,有很多熟悉的商标闪在身上的这两种人来问洗手间。将心比心你也不会向一个“美得不敢看的人”来问这样一个问题。二,她大概要找那种普通又普通,衣着面目凡而又凡的,看着跟厕所有关的人来问。
结论出来后,我很伤心。她为什么不问我“生命会被爱延长吗?”“结婚可怕吗?”那种能让人出警句的问题,她干吗问我洗手间在哪。这让我觉出想象中的自己和别人眼里的自己有了距离。出事了。这真伤人自尊,真伤。
我开始对一些问怕了,反感。
今早,再过西直门,又有人来问“发票报销,发票要么?”平时听了这话就过去了,今天想玩玩。做耳聋样大声问“你说什么,卖假发票?多少钱一张?!”声如虎吼。那“地下工作者”先一楞,再苍惶夺路走了。这让人高兴了一回,有点阿贵的喜悦生出来。
此为反问,以后凡遇些不尴不尬的事,可用此法。不过有问洗手间事还是不能这样,那样就过于写实了,没一点后现代的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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