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事一念之侄孙女使我成为爷爷

    侄孙女前几天出世了。

    剖出来的。我不知道现在顺产与剖产的比例是多少，但有一个印象：这几年几乎就没听说过哪家媳妇是顺产的。将来的中国女人也许不会生孩子了，这个结果是由医院造成的；这个念头吓我一跳。

    侄孙女的皱纹很少，全身皮肤泛红；因为新生儿都是以泛红的、娇嫩的皮肤来到这个世界的，所以称之为赤子。侄孙女的五官看起来清清楚楚的；眼睛像她妈、鼻子像她爸，哎哟你看你看，还有眉毛也像她妈！旧人看新人，一阵稀奇；而新人终于被叽叽喳喳的声音勾起了兴趣——她微微眯开了一只眼睛，闭上了；又使劲睁了一下，另一只眼睛也开了，扫了一个扇形，又闭上了；小脑袋左右磨了磨，小手丫在脸上挠了挠，一下把两只眼睛都睁开了！乌溜溜的黑眼珠啊，忽闪了一下，又忽闪了一下，哇地一声闭目大哭了；哇——呜哇——呜哇——哇——居然还有泪水！

    赤子在人生起端的表现，是真实的、可爱的、全力以赴的。

    是寻常人家的明星。大人们拿手机在拍小家伙，转眼就将这赤子之容传上了网络；我抓录了一段婴儿的娇啼，想用这最初的声音，做我的手机铃声——这是一段多么干净、纯粹、鲜活的声音。

    它也唤醒我体内的某种声音，并提示，原来我们身体里是有储存的。我们需要经常被唤醒。

    “恭喜升级了”！指的是叔祖父跟着小宝宝的祖父一齐升了辈分。这些年渐渐地被人尊称为爷爷了，但来自家族的正式称呼，这是首次。哎呀，自己内心有话在说：你果真不知老之将至吗？你还意欲逃向何方呢？你就是要被新人催老的嘛！更重要的一句话是：你别老不正经啊、你得为老有尊啊、你要齿徳兼优啊！

    你在道德层面犯错的机会，趋零了。

    这就是人生的紧箍咒。这就是后浪把前浪拍在沙滩上的节奏，和实质。

    其实还没老到该成样子却不成样子的地步。只是一个念头而已。

    还得过几年，我才能成为真正的爷爷。心向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