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儿时的光腚

喻彬

（刊于2009年12月11 日  《江西日报》文艺副刊）

    那天，我在整理旧物时，看见自己初学时期的一些习作，那稚嫩的叙述语言中蕴含的万丈豪情；粗拙的绘画线条里折射出的狂热与执著；本是浅显的主题却故作深沉，以示汗牛充栋……看着看着便感到汗颜，感觉脸红耳热。就像透过时光的隧道看见自己儿时的光屁股蛋，看见一个肤浅与轻狂的少年，光着脚丫在通往艺术殿堂的道路上撒欢。

　　那些习作，不加修饰、不作装裱，粗粝而本真。许多年之后重温，就像久违的粗茶淡饭，未必可口，但食之亲切，感受温馨，颊齿留芳。

　　我想，人有必要常常回眸过去，重新审视自己所走过的歪歪扭扭的脚印，不一定完全让你欣慰、自豪；也许会令你感怀伤逝，黯然落泪。但它会让你在某些缺憾中，看到通向完美的每一个脚步是那么的艰难。从而，学会自省、自新和自悟。此所谓“吾日三省吾身”。

　　严修己，诚待人，永远是人格光辉的所在。

　　少年情怀总是诗。作为缪斯的忠实信徒，那时的我真把自己当回事，满怀信心要加入一些协会组织，好好做个诗人，当个作家、画家什么的。可是，一听说有个只上过小学二年级的牛贩子暴发户，花钱请人搞了个作品，不但获了奖，还加入了那个协会，我竟痛苦、失望了好长一段时间。

　　回首这段往事，就像面对自己初学时期作品一样，幼稚可笑。现在想想，真不由得为当初的狂妄自恋、孤芳自赏、浅薄自负而无地自容。

　　《道德经》言：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过去，有时看到一些人的名片上出现“国际华文作家协会会员”、“世界艺术家协会秘书长”、“宇宙玄学研究会理事”之类的头衔，总是忍俊不禁，由衷不屑。现在想想，也觉得自己幼稚可笑。

　　为何不能以平常心去接受、包容那些自己看来匪夷所思的事物呢？为何不用存在主义世界观去诠释一切呢？只要它于己无害、于人无妨、于世无损，就不必以小人心度君子腹，怀疑它存在的真实性。

　　我说的这种接受和包容，并非“皇帝新衣”的自我蒙蔽、自我欺骗，而是一种醍醐灌顶的胸怀、一种物我相忘的境界。

　　回眸往事、重温旧作，我便油然产生人生苦短、岁月倥偬的感慨。庄子曰：“人生天地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我窃想，人有时看看自己儿时的“光屁股蛋”，也许会予思想以沉淀、予生命以激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