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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过年猪》发嘉兴日报2018.2.23“南湖”副刊

(2018-02-24 15:50:12)
分类: 发表
  晚饭后,我爸跑了趟亲戚家,抓回来三只小猪。
  从麻袋里放出来时,小猪身上沾了许多糠屑。我妈蹲下身子,抱起小猪,掸掉糠屑。小猪咕咕叫着,比我家猫大不了多少。我妈说,好可怜,它们可能饿了。
  我妈去了灶间,从饭锅里舀了点剩饭,放猪食桶,倒了点热水,搅拌了一会,跑去猪棚间,“呶呶呶呶”一阵呼叫,还用搅食的木勺敲打桶板。两只大一点的小猪跑过来了,嗅了下,开始嗞嗞嗞地吃食。那只最小的猪还晕头转向着,闹不清楚哪里在呼唤它。我妈走过去,将小猪抱到猪槽前,将猪嘴按到饭粒上。小猪舔了几下,被另两只小猪挤到一边了。
  我妈又抱起那只弱小的猪,抚摸着。我妈说,要将这只小猪单独关养,给它开小灶,让它慢慢长大。我爸说,就将这只小猪养大了做过年猪吧。
  后来的无数天,我妈天天给三只小猪喂食。它们与我一样,一天也吃三顿,我妈总是先喂它们,再自己吃饭。小猪开始吃米粥拌糠,后来吃用稻谷碾成的糠,叫“谷粉”。再后来,小猪长成了中猪,我妈就在谷粉或者麦粉里添加用干稻草碾成的糠,叫“柴糠”。喂猪的任务,主要落在我妈身上,为猪准备饲料的任务主要由我爸完成。
  桶里的谷粉没剩多少了,我妈对我爸说,要轧糠了。我爸去了仓库间,犹豫了一下,拿起两袋稻谷,放进拖车里,拉去村加工厂。碾糠的机器好大,加工师傅将电闸推向前,机器发出嗡嗡声响,缓缓转动,越转越快,轰鸣的声音也越来越响。加工师傅将电闸突然拉回,机器正式工作了。我爸将一麻袋稻谷倒入碾糠机的槽里,将倒空了的麻袋套到出糠口的布袋上,一股气流冲进去,麻袋马上鼓胀成大肚子。
  加工师傅将谷粒一把一把喂到机器嘴里,每喂下一把,机器就吃力地“嗯”响一下,墙上的电流表也跟着翘一下。加工师傅喂得很均匀,怕机器噎住了。我爸不时地去麻袋那里抖几抖,担心糠积太高,从出气的管子里飘走。
  加工师傅喂下最后一把谷,起身去拉输糠管子上的一个活动盖,管子里有很多被机器碾得粉碎的谷粉顺着风流快速通过。加工师傅拉了几下后,准备关机器了,我爸赶紧递上一根烟。加工师傅点烟的工夫,我爸又去拉那个活动的盖子,反复地拉,还用扫帚的杆往管子里捅,又敲打几下管子,生怕有谷粉剩在管子里没冲走。
  中午,我妈去桶里畚糠喂猪。我爸说,谷粉吃起来快来,再多加点柴糠吧。我妈就减少了半勺谷粉,增加了一勺柴糠。我妈还是“呶呶呶”地喊几声,那两个猪精明,知道开饭了,立刻将头伸进猪槽,抬头看着猪食桶一点点倾斜,饲料从桶口倒下来。吃了几口,猪走开了,朝我妈“咕咕”地叫。
  真调皮!我妈说了句,不睬它们了,拎起猪食桶,在剩下的饲料里又添加了一些谷粉,搅匀后,喂给隔壁栏里的过年猪吃。
  过年猪在我妈的精心调养下,也长成中年猪了。我妈对它有别于另两只猪,给它吃得更好一些。有时间时,我妈还跨进猪栏,给过年猪摸摸背。过年猪可能身子也在痒痒吧,抚摸它时,它乖乖地站着,一动不动。我妈的五根手指当成了梳子,在猪毛里来回地梳,猪舒服得躺下了。我妈骂了一句:“只拜煞!”笑眯眯地跨出猪栏,背起草篰,出门了。
  自从我爸说谷粉吃起来快来后,我妈就割草割得更勤了。割满一篰青草回来,先给过年猪丢几把,再给羊和另两只猪喂。羊的主食是草类,猪不大喜欢吃草,可我妈说,让猪多吃点青草,可以省点精饲料,肉也更香。
  进入腊月,年关近了。我爸和我妈站在猪栏前,看着过年猪。我爸说:“也够了,有百把斤了。”我妈说:“再喂几天,还要大呢,我们一家吃不完的,最好跟谁家分分。”
  村子的空气里真的有了过年的味道,家家户户在浸老笋干,晒番薯干,心急的人家已经在杀过年猪了。我爸与堂叔说好了,我家的过年猪两家分。堂叔会杀猪。我妈高兴地说,这样省掉了请人杀猪的钱。
  那天吃过早饭,我爸扯了一把稻草,去水里浸一会,然后搓了三根草绳。我妈洗好了一口大缸,慢慢滚到晒场中央,放好。堂叔叼着香烟,拿着几件刀具,过来了。他穿了件很脏的布褂,可能去年杀猪后没洗净的缘故吧,脏渍已经深入到布缝里了。
  我爸说,你来了,递上一根烟。堂叔将烟架左边耳朵上,继续吸嘴巴上那根烟。那根烟亮着的火星快燃到嘴唇了,堂叔大概感觉到危险了,呸一下,吐地上,用脚一踩,对我爸说:“开始了好哇。”
  我爸捡起地上三根草绳,与堂叔走进了猪棚间。三只猪抬起头,有些惊恐地望着,不知道是见了生人,还是预感到有危险。堂叔也像我妈那样“呶呶呶”喊了几声,等过年猪站定,右手快速抓住了猪前脚,一拎,猪倒下。堂叔迅速用右膝压住猪身,左手将猪的一只后脚拉过来。我爸迅速用草绳将两只前后脚绑在一起。猪嗷嗷地狂叫,已经有力使不上了。堂叔将猪翻了个身,我爸又将猪另一侧的前后脚绑到一起。最后,用剩下一根草绳,将四只猪脚串连在一起。
  我妈在灶间烧好了开水,拿个大锅、盐等跑出来。我爸与堂叔配合,将猪抬到一条宽大的凳子上。堂叔抓一把盐撒入锅里,拿起一把有些吓人的尖刀叼嘴上,让我爸扯住猪尾巴,堂叔将猪头往下扳了一下,用脚踢锅子到猪头下。堂叔的左手扳住猪头,靠紧自己左腿,稳住,右手拿住了嘴上的尖刀,在猪脖前比划了几下。接下来的动作有些恐怖,我将眼睛移向别处,看见我妈在看堂叔杀猪。听见我爸说:“哦,顺来。”堂叔说:“嗯,一刀过门。”我妈眉头皱了一下,回灶间了。
  等我转头看时,猪快断气了。堂叔的左手继续扳住猪头,右手捏住刚才杀猪的刀尖,将刀柄捅进半锅猪血里,哗哗哗搅了几圈,用脚将锅拨移位置。
  猪的身体软掉了。堂叔拎来一桶井水,倒入锅里,快速搅着圈,搅出了一层血沫。
  我妈拎来开水,倒入缸里。堂叔加入一些冷水,试了下温度,说可以了,与我爸一起,将咽了气的猪推进缸里。接下来的活,基本上都是堂叔一个人干了,这是堂叔的专长。我爸在旁边打下手,不忘递烟给堂叔。堂叔忙得好像将烟瘾忘记了,伸手接过烟,架到另一只耳朵上。堂叔刨猪毛、开猪膛、翻洗猪肠,忙上忙下,身体不停地晃着,我一直担心架在两只耳朵上的香烟掉缸里,可是香烟像黏住了,牢牢的。
  猪很快杀白了,挂到树干上。堂叔用他锋利的刀,将猪身劈成了两半。
  我爸拿来一杆长秤,与堂叔一起称猪肉。秤梢翘得很高,堂叔说秤砣再往外移一些,我爸说自家养的,马马虎虎。总共称了一百三十斤白肉。我妈说:“这猪养了快一年了。”堂叔说:“嗯,这猪肉老结的。”
  堂叔将猪身斩成小块。我妈在灶间烧开了水,将凝结的猪血划成块,倒入开水里,用温火煮,直到将猪血煮成嫩嫩的血豆腐,捞入冷水盆里。
  午饭餐桌上,有了猪肉,还有猪血汤。用猪油烧出来的猪血汤,再撒上一层嫩蒜叶,鲜香得闻一下就能吞下饭。我妈不急着吃饭,盛了许多碗猪血汤,一碗一碗送到邻居家里,请他们也尝尝。杀了过年猪后的这顿午餐,我吃得特别香,邻居家的小伙伴们也吃得很香。
  午饭后,爸妈又忙开了。有些肉挂梁上,我妈说腊月里的猪肉好存放。有些猪肉腌咸肉,我妈说多了,一下吃不掉,怕坏了,腌了等年后再吃。有些肥肉切成小块,与板油一起放锅里熬猪油。
  忙完这一切,我妈说,就等过年了。我知道,等过年了,就可以当真吃过年猪的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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