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 我何时才能学会像你这样理智
儿子:你又死掉啦?
妈妈:死了!死了!
儿子:你活了没有?
妈妈:还没有!
儿子:你什么时候活过来?
妈妈:活了!活了!又活过来了!
儿子:活了!好的,又活过来了!
我每次玩你的游戏机,你总要这么问我。
每当看到你的眼神,我就觉得我背叛了你。你看着我的眼睛里写满理智!
儿子,我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像你这样理智?你叫我潘无依的时候,我会脸红。我感到羞涩,就好像你从前世叫到了我现在。你叫我喝酸奶,别喝酒。喝多了要醉的。可我一见到酒还是要喝醉。
儿子:你在哪里?
妈妈:在北京。
儿子:你怎么还在北京?在北京哪里?
妈妈:在北京家里。
儿子:那我不知道!
儿子挂上了电话。
儿子:你在拍电影啊?
妈妈:没有。谈崩了!
儿子:你又谈崩啦?还拍不拍?
妈妈:不知道。
儿子:我也不知道!
妈妈:我今天把你的照片放在网上了。
儿子:放在哪里了?
妈妈:放在网上了!
儿子:网上在哪里?
妈妈:网上就是……网上在哪里?我也不知道。网上就是网上。
儿子:网上在哪里你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过来?
妈妈:你生日的时候,我过来。给你买个蛋糕!
儿子:买个假的!
妈妈:买个假的干什么?买个真的。
儿子:我就要假的!
我确实是在家里,我没有出去干别的。我想告诉你,儿子,我是一个无能的女人。前阵子,我离开你回北京,说是去拍电影。我的电影从北京谈到了哈尔滨,从哈尔滨谈到了南京,从南京谈到湖州,谈到杭州,又谈到了北京。到现在依然只是一个空想。
儿子,我又死掉了!刚刚活过来。就像玩你的游戏机一样。
记得我们小年夜去打老虎机,那天你喝醉了。你一走进房间就倒在了地毯上,我才知道你喝多了。
你要我打开包,你问我:我们的钱被吃掉了没有?没有吞掉吧?
我打开包,你看着一堆我们赢回来的硬币大笑。你笑了好长时间,把我吓坏了。
你满脸通红大笑:钱哗啦哗啦的,和下雨一样的!
然后你睡去,和你父亲一样的姿势。
我看着那堆银光闪闪的硬币哭了。不知为何?我觉得好激动,我第一次玩老虎机。你把钱塞进去,我就乱打。就哗啦哗啦地掉硬币。后来,他们把机子关了,说是坏了,不让我们玩了。
你在酒桌上和诗人叔叔们干了好几杯啤酒,和一个坐在你身旁的美女连干三杯,那时我都没有感觉到你醉。直到我们被送回酒店,送我们回来的叔叔说,他困了,两眼无光了。我以为你睡了,直到你倒在地毯上,我才知道你醉了。你已经不止醉了一次。在杭州的露天酒吧,你和一些诗人们也喝醉了。那天你也是大笑。
我很高兴,你笑看人生。
儿子,你都三岁了。可我呢?还是那么无能。我什么都没有干,什么都干不了。每天沉静在我的想象世界里。
想象,你知道吗?就是你把吸管放进饮料再取出来。水滴从吸管的里面由上向下滑下时,你告诉我,这是观光电梯!直到水滴掉在地上,你又告诉我:到地下室了。
这就是想象!
你知道吗?我每天和你一样在你想象的观光电梯里生活着。
儿子,你才三岁。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我什么都瞒不过你。但你从来不干涉我的隐私。
每次我的手机响了,你总是提醒我:你有信息!
我打开信息时,你总要问我:谁的信息?
妈妈:一个叔叔的。
儿子:哪个叔叔?
妈妈:你不认识。
儿子:我不认识!
儿子转身去玩汽车。每次我发信息时,你就一个人在那儿玩汽车,把汽车来回的开来开去。想起来我也很内疚,为何不多陪你开开汽车?却在一旁发那么多无聊的信息。又有何乐趣?乐趣也只是无聊。
北京的家里开满了喇叭花,浅紫色,深紫色,一片一片。这些花儿是我五月的等待……
我甚至都忘了这是你诞生的季节。
我这个糊涂的你的妈妈。
儿子,五月了。这些花儿你看到了吗?五月,这个我迷失的忧伤的幸福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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